何瑾弈探手抚过山水之间的炊烟袅袅:“他眼里装着天地温情。”
不过一句,平怀瑱便懂了。
山河壮阔,不及小屋一座;锦绣天地,不及人间烟火。
纵使权力在手,却不争不抢;才华盈身,却内敛光芒。
平溪崖懵懂之间,握住了有些人穷其一生都参悟不透之理。兴许他本是无意为之,然而正是天性如此,最能觉出可贵。
何瑾弈所言“欣羡”二字,平怀瑱一直都不乏有感,也曾憧憬有朝一日可似这堂弟一般,身无所累,随性而为。可偏偏事不如人愿,他自出生之日起,便注定要在这条荆棘道上杀出一条血路来。
万幸身边尚有何瑾弈。
平怀瑱微微俯首,偏头吻上身旁人的颈侧。那一片肌肤霎时露红,何瑾弈耳根发烫,方才说了些什么,一时间忘得干干净净。
门窗紧掩,无人叨扰,平怀瑱肆无忌惮,将他越拥越紧,缠绵吻了许久,始终记着画上屋宅,惬意隐于山水,不知其中人家可似神仙自在。
他只愿有生之年,可与何瑾弈这般归去。
室内幽静,半晌桌脚被磕出一声轻响,是何瑾弈快喘不过气来,往后颠了半步。平怀瑱笑将他扶稳,额头相抵,低声问道:“瑾弈今夜不回了罢……”
何瑾弈面如火灼,闭了闭眼,听他问了一遍又一遍,终究招架不住,向他点了点头。
平怀瑱无比欢喜,当下有些得寸进尺,思及月前曾在帘帐里听他唤出的那声“煜琅”,只想今夜能再听一回,如此自己亦可在亲密之时唤出予他之字。
清涟濯玉,君子如风,正是世间独有之清珏。
第三十一章
军饷案历经两旬画押定罪,何炳荣除力证陈知鹤清白之余,亦千方百计保全贺任渊性命。他知刘尹必将贺任渊所犯“罪证”做得真真切切,故而不费无用之功,根本不谈其无辜,只逐一列举贺任渊为官以来的诸多建树,唯望将功抵罪,法外开恩。
宏宣帝为之动容,免其死罪,将贺任渊削官流放至西南边境,服役三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