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皇后面露讶色,记忆里这一人重回脑中,连带着赵珂阳令他前往境南一事也清晰起来,“这几年进展如何?”
“母后放心,万事无忧,李清珏已于境南寻得练兵之地,收容孤子过百,来日皆为精锐死侍。”
“好。”皇后欣然点头,愈觉当初救下何家儿子确乃明智之举,李清珏行事素不令她失望,想必来日还当为太子大加助益。
平怀瑱不愿于此多言,正欲岔开话去,又听她再问:“既需练兵,那他此番回京可还会再去?”
此一问恰问进平怀瑱痛处,不想刻意回避之事,未经李清珏主动坦言,倒是皇后先行道破了。
想了想,也只得颔首。
“境南不比京城,他在外奔波辛劳,回京期间你多为体恤些。能得此忠心耿耿之人,当多行恩赏方能抚住人心。”
平怀瑱敷衍应“是”,心底却禁不住起了一阵苦笑。
他恨不能李清珏不这般忠、不这般勇,但且好好留在身边为他护着守着,才最是心满意足。
皇后未瞧出他神情里的异色,话至此终不再继续往下说了,探手替他拂了拂黏在肩头的春日飘絮,罢了转回眸子静赏春景,朗日柔花,燕语莺啼,好似许久未能仔细瞧一瞧殿外缤纷之色了。
她沉浸其中,半晌后一阵风过,不期然低咳数声。
平怀瑱眉头紧蹙,忙为她拢紧身外轻裘,低声相劝:“春寒未消,母后还是莫在室外坐得久了,回房去罢。”
“好,”皇后不愿惹他担忧,身子究竟是何实情本就瞒着,于是探出手去让雁彤扶起身来,一边对平怀瑱道,“本宫入殿歇了,太子也回罢,把这一身朝服更下,好好养一养神。本宫见你面有乏色,可是昨夜不曾睡好?”
“昨夜睡得挺好,母后不必挂心孩儿。”平怀瑱未如实相告,强打精神扶在一侧将她送回殿门前。
凉风一阵又一阵,当头晴阳眨眼间被一道乌云遮蔽,瞧来天色许是要落雨了。
春来气候说变就变,皇后恐他冒雨而归,半字不加多言,连连哄他离去。
平怀瑱施一礼告退,回殿路上,果有一粒细小水珠跌落面上,冰冰凉凉,转瞬化去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