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不期然见平非卿面上露出已然洞察始末的神色来,饱含深意之言耐人寻味道:“太子今来王府,所为之事臣已了然,不妨入室详谈。”
平怀瑱闻话转眸静静瞧了元靖半目,而那面上竟是同无疑色,更觉不解。
此惑直至三人共入书房才得以解答,元靖虽多行文官之职,但身负之衔确属武将,道话前双手奉拳以将礼敬道:“太子,家母已将此事告与臣知,元家绝非忘恩负义之辈,此后忠君之余亦当忠于太子,刀山火海皆随行于后。”
平怀瑱立身不动,手掌稳覆着室内书桌一角,胸中有翻江倒海之乱,似有何猜测渐于脑中成形。
事已至此,他不再刻意隐瞒,只隐晦探道:“想必元老夫人亦是今日才知晓此事?”
元靖但觉此问怪异,然依旧予之信任,诚恳应道:“正是,何家公子匿身十余载,时至今日方肯露面,实令元家喟叹不已……家母听他言罢来意,即刻告知诸子,并令臣亲寻王爷共相商议。”
平怀瑱攥紧桌角,被那一方硬木锥得掌心钝痛,面上如有烈火燃烈,炙得他头晕目眩。
李清珏,李清珏!
他放在心头之人终是未如他之意好好藏着自己,是非要直面魔煞,亲身以血肉之躯为他杀出一条道来。
李清珏已把什么都给了他了,每一物,每一事,平怀瑱都无法推拒,一如当初孤身赶赴境南虞山,分明是为他牺牲,却偏不听他说半个“不”字。
可万千事也都罢了,他唯独绝不能让李清珏给的,就是那条命。
这人如今是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平怀瑱呼吸微窒,强忍怒意闭上双眼,胸膛沉沉缓缓起伏甚久,终于静下些许。
室内另两人已是眉心紧锁之相,略带茫然地彼此望了一望,各自在心底生出些**不离十的猜测来。
“我明白了……”好一会儿过去,平怀瑱才低低开了口,声显晦涩,竭力压着脑中纷杂乱绪,免于失态,“元家今日所诺,本太子感激不尽,他日功成,必不忘高功。”
“元家不求功劳,”元靖闻他所言陡然回神,重拾肃色郑重应道,“但求无愧于心。”
“好,无愧于心,”平怀瑱颔首,“承你此言,他日为君,定无愧天下,不负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