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山河怀璧 杜冒菜 1309 字 10个月前

霎时间如炽夏转冬,王公公背脊发寒,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地,忐忑想着太子此举,知其者权当他恨行凶者未得正法,不知其者必当他是为皇后所遇而怨怪皇帝。

王公公数年来最是清楚宏宣帝于太子的满心厚爱,可天子便是天子,为父为君,太子又怎能这般不敬!

满室一晌无声,宏宣帝面上瞧不出喜怒,目光落向亲子,时如流水静走,仿佛过了许久,才见他张口破了室里凝冰:“朕是天子,不是神仙,朕知下毒者绝非雁彤,但不知究竟为谁。”

今平怀瑱来前下定决心,本欲与宏宣帝坦言所虑所想,又恰逢时机与他交心至此,自不愿囫囵略过,步步紧逼道:“父皇若愿知,便可知。”

话落起身后退一步,弯膝跪下。

“儿臣知父皇重亲伦,三十余载至今,儿臣幸得父皇庇佑方得康健。但如今贼人意渐起,倘加纵容必生后患,请父皇听儿臣一谏,莫再姑息养奸!”

太子所言尚且委婉,无一字道破玄机,然宏宣帝定然晓其意,无奈轻叹,终究到了认命时候,缓言道:“时不同以往了。”

英雄迟暮,日薄桑榆。

过往所为是扶着平怀瑱学做太子,此后所为,是不得不扶他学做帝王了。

宏宣帝忽然重道一遍最初那话:“朕有许多儿子……本以为朕的儿子各个光明磊落,不想还是教朕失望了。便让朕看看,是哪一个要残害手足,谋父江山。”

平怀瑱抿唇咬牙,胸中震起浩荡烟尘。

当日太子与皇帝一番促膝罢,宫中太医便整院儿地心惊胆慑起来,只因宏宣帝身况陡转直下,一阵猛咳忽便卧床不起,时醒时昏。

太医令诊后讷讷不敢言,巍巍颤着年迈身子俯首伏跪,惶然请罪,道宏宣帝寒气已透肺而过,伤及心脉,恐所余天年已不多矣。

这把掉脑袋的话嗫了半天才道得完整,太医令只怕项上人头不保,汗水浸透墨绿官袍。万幸半晌之后未得迁怒,宏宣帝疲惫遣其退下,已听不进半句医嘱。

消息如疾风过墙,当夜传遍深宫。

平怀瑱守在龙榻前接连伺候数个时辰,待亥时行出养心殿,殿外候了整日的蒋常便急着附耳近身,悄声道了些话。

平怀瑱听过颔首,当前万事尽如所料,余下如何还待看明日风波。此后转念一想,又思及皇后,担忧她于此间闻讯伤神,着实放心不下,因而虽已夜深,仍决意往那冷宫行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