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慕容炎命左苍狼留宿南清宫。姜碧兰心里格地一跳,她不想去想姜散宜的话,但是那些话最终还是如一根根尖针,埋在她心里。她说:“温夫人一直在外征战,好久没有回府中看看,陛下何不让她回府,跟家人团聚呢?”
慕容炎说:“她身上带伤,边城苦寒,也未能静养。在宫中方便太医照管。”
姜碧兰说:“可是若是回温府,太医也一样可以过去啊。”
慕容炎看了她一眼,说:“天色晚了,明日再走也不迟。王允昭。”王允昭应了一声,也不待他再说话,立刻派人领左苍狼去南清宫住下。
姜碧兰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就消失了——慕容炎为了左苍狼,也曾亲赴边城。那时候边城危在旦夕,他只身一人前往,是冒着怎样的危险?
这些年,一直是左苍狼陪在他身边,他们两个人难道真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她这样想,慕容炎却握了她的手,说:“多日未见,兰儿却有些心不在焉。”姜碧兰顿时回过神来,看见他的眼神,深遂而温柔。她抿了抿唇,粉面低垂:“你走也不说一声,我是你的妻子,大燕的王后,为什么你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呢?”
慕容炎轻抚她的秀发,说:“这几年令你流离不安,我不想再让你担忧。兰儿,以后,孤要将你永远养在金屋椒房之中,从此人间风雨与你无关。”
姜碧兰注视他的眼睛,他说这话的时候,字字情真。她眼眶微微湿润:“炎哥哥。”
慕容炎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说:“古人都说小别胜新婚,今夜美景良辰,王后一定要站在这里跟孤说话吗?”姜碧兰眼中还闪烁着点点泪光,唇角却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慕容炎将她拦腰抱起,缓缓走过这花木扶疏的宫道。
未谢的寒梅轻轻抚过她的发尾,留下一段暗香。
一夜恩爱,姜碧兰几次想开口问他左苍狼的事,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些日子他在边城,跟左苍狼做什么呢?
明明心里满是柔情蜜意,但是想到他跟另一个女人也可能这样颠鸾倒凤,心里又如被针刺。
第二天,法常寺的僧人们按照姜碧兰的吩咐,过来做法事。姜碧兰想了想,对绘云道:“既然左将军就在宫中,就传她过来陪伴本宫,一起祈福吧。”
绘云应声而往,不一会儿,左苍狼已经大步行来。她身穿从一品武官的朝服,紫袍轻甲,显得格外挺拔刚毅。姜碧兰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她走得也快,几步之间已经到她面前,然后跪拜:“王后娘娘。”
姜碧兰深吸一口气,说:“左将军过来了,正好法师们也准备妥当了。将军便随本宫一起,念经祈福,超渡亡灵吧。”
“微臣遵旨。”左苍狼看看左右,跪在她身后的蒲团上。僧人们开始念经,姜碧兰也给了她一卷经文。殿中设了阵亡将士的牌位,贴满符纸。香烛的味道充斥殿中,挥之不去。
左苍狼不是能习惯这种地方的人,只觉得太阳一鼓一跳地疼。但没有办法,还是只能跟着诵经。这种仪式,一跪就是两三个时辰,简直比冲锋陷阵还要磨人。
趁着法师作法的时候,姜碧兰突然说:“说起来,将军回来之后,还没见过双亲吧?”
左苍狼一怔——双亲?我哪有什么——想到温家二老,突然反应过来,微微欠身,说:“回娘娘,昨日匆忙入宫,尚未来得及拜见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