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雪盏

废后将军 一度君华 3307 字 8个月前

慕容炎点头,携了左苍狼,与他一道入寺。进了山门,迎面是灰白色的石阶。

石阶长有四百九十级,左苍狼行至一半,便出虚汗。她双手按着双膝,略作休息。慕容炎也是皱眉,她身体差了好多。以往这样的石阶,她岂会看在眼里?

左苍狼苦笑,只觉得眼冒金星。她说:“陛下,微臣一定要上去吗?一身杀孽之人,即使行至佛前,也未必能得神佛庇佑。不如……”

话音未落,突然消了尾音……慕容炎倾身将她打横抱起,继续向前。左苍狼惊住,两边侍立的僧人们也惊得目瞪口呆,雪盏大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头前带路,再未多说。

那时候阳光穿过松针,零零碎碎地撒落长阶。他抱着她,步步向前。世界颠倒,原来这红尘里柳绿花娇、春光正好。她握住他胸前的衣襟,轻声说:“陛下!”

慕容炎轻笑,说:“这时候最好注意说话,小心孤扔你下去啊。”

众僧皆低头而行,没有人多看一眼。

寺门渐近,慕容炎将她放下来,若无其事地跟着雪盏大师一并入内。左苍狼在寺前略略停留,想了想,还是举步入内。雪盏大师带她前往大殿上香,左苍狼拈香跪拜,慕容炎站在一边。雪盏问:“阿弥陀佛,陛下不上一柱香吗?”

慕容炎说:“不了,佛渡有缘人,孤却是与佛无缘之人。拜亦无用。”

雪盏也不再多说,自在一旁敲着木鱼,轻声念经。左苍狼上了香,雪盏带她到禅房,同她煮茶论禅。慕容炎没有进来,自在寺中行走。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左苍狼这才告辞出来。

慕容炎和她一起下山,下山的路要好走许多。两个人并肩而行,雪盏长驱相送。及至到了山脚,雪盏等人回去了,左苍狼终于问:“陛下既然不信佛,为何带微臣前来拜佛?”

慕容炎笑,说:“灵魂空虚的人,总是需要一个寄托。”

左苍狼瞪了他一眼,他伸二指,作了一个插她双眼的动作,说:“雪盏大师与孤曾有两年师生之谊,精通世理,你同他多聊几句,总无坏处。”

左苍狼意外:“雪盏大师竟然曾为帝师?听说,当年太上皇曾拜他为国师,他都婉拒了。”

慕容炎说:“当年母妃在时,孤也曾获盛宠。得以拜他为师,并不奇怪。”

左苍狼不说话了。盛宠之后,便是十多年冷遇。他到过云端,复又跌落尘泥。谁能理解个中艰辛?

慕容炎牵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说:“小泉山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左苍狼说:“昨夜王总管将战报皆送到南清宫,微臣查看了一番。若是孤竹和西靖联手,我们将十分麻烦。”慕容炎嗯了一声,她又说:“微臣请求陛下赐一参军。”

慕容炎说:“说。”

左苍狼说:“瑾瑜侯,达奚琴。”

慕容炎眉毛一挑,松开她的手,哼了一声。左苍狼说:“他是北俞皇族,如今北俞虽亡,但是百姓还是其遗民。要取俞地,当然非他不可。”

慕容炎说:“孤何尝不知?只是此人毕竟是降臣,北俞亡国,同大燕也脱不了干系。你觉得他会为你所用?”

左苍狼说:“会。”慕容炎审视她,左苍狼莫名其妙:“陛下为何以这种眼光打量微臣?”

慕容炎说:“左将军这般自信,莫非已将此人拢自裙下?”

左苍狼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好半天,终于说:“既然陛下这样想,看来此人微臣也是不能用了。反正微臣生而为将,不应惧死。到时候就直接与西靖和孤竹、无终死战罢了。”

慕容炎只回了一个字:“哼!”

左苍狼无奈,只得又同他讲道理,说:“俞国已亡,如今故土皆被孤竹、无终和西靖占据,早已复国无望。达奚琴除了大燕,无处可投。何况他这样的人,不会甘心一生赋闲。如今有用武之地,定会尽心为陛下效力。陛下不必担心。”

慕容炎问:“副将用谁?”

左苍狼说:“王楠。”

慕容炎说:“哼。”

左苍狼问:“这个人也不行?”

慕容炎说:“那左将军记得少喝一点酒,免得又半夜三更,在部将肩膀上寻求慰藉。”

“……”左苍狼深吸一口气,说:“都说庙宇禅经最是静心养性,陛下今日去了一趟法常寺,怎么反倒尖酸刻薄了许多。”

慕容炎说:“孤今日看破表象,认清了实质。”

左苍狼气,说:“陛下每每与王后恩爱缠绵也就是了,昨日夸可晴的手漂亮,微臣可也没有说什么。”

慕容炎哪甘示弱,说:“也不比将军,将军觉得部下肩膀坚实,直接就靠了上去。孤虽然赞了两句,好歹没有上手。”

两个人一边低声斗嘴,一边入了宫。待明白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左苍狼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为什么,吵吵嚷嚷之后,那些旧事又都算了。

待再看到可晴,她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可晴的双手,什么话没说,自己先笑起来。可晴莫名其妙,见她盯着自己的手,举起来看了看:“将军?怎么了?奴婢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左苍狼转头看了一眼慕容炎,慕容炎说:“下去,话多。”

可晴连忙躬身退下,慕容炎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腰,说:“还笑。”左苍狼说:“陛下若是想要上手,又何必赶她走。”

慕容炎说:“就是因为想要上手,有旁人在总是不好。”左苍狼微怔,他的双手已经探进了衣襟。那一天她没有着甲,春衫轻薄柔软,慕容炎缓缓将她压在软榻上,双唇烫在她额际。

左苍狼慢慢收了笑意,旧怨恩仇在他的瞳孔中,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