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左苍狼也微笑,说:“说起来,我虽追随陛下有几年光景,但是对陛下的了解,还是不如总管。如果有时间,还请总管大人多多提点一些陛下的喜好,也让我少出些错,免得惹他不快。”
王允昭轻叹一声,说:“将军如真是这样想,便对了。”他挥挥手,示意花匠下去,然后说:“陛下幼年机敏,当时便是雪盏大师,也是惊为天人。容婕妤对其也是寄予厚望,难免严厉。她脾气不好,轻则呵斥,重则鞭打。陛下年纪小,却是相当倔强。”
这些旧事,他一说起来就没完,左苍狼索性和他坐在花棚里。有宫人非常有眼色地上了茶,两个人说了好半天的话。
这边她和王允昭说话,那边姜碧兰却出了栖凤宫,她倒也没往南清宫来,而是去了抚荷殿。抚荷殿地方非常偏僻,平时少有人来。殿小,里面的人也少,一共就只有两个侍女,一个内侍。
姜碧兰走进去就微微皱眉,里面虽然小,布置倒还精巧。尤其是那荷花池,几乎环绕了整个小殿,十分雅致。姜碧兰走进去之后,四下打量,许久,沉声问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你们主子呢?这么尊贵,本宫来了也不出来迎接?”
这里的宫女都是下等宫女,几时见过凤驾,一听她这样问,整个人都开始抖:“娘娘……我们主子……”
姜碧兰一脚将她踢开,正要往里走,从后殿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宫女。她衣饰十分简单,但是看上去有一种很舒适文静的气质。见到姜碧兰,她一眼也不敢多看,赶紧跪倒,说:“王后娘娘,奴婢不知娘娘前来,请娘娘恕罪。”
姜碧兰冷声道:“你就是那个芝彤了?”
芝彤低着头,她先时确实不知道姜碧兰会过来,正在洗头。听到传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匆匆绾发,这才误了时间。姜碧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明知本宫前来,你竟敢这样延迟怠慢,真是胆子不小。”
芝彤磕了个头,说:“回娘娘的话,奴婢实在不是有意来迟,乃是因为……”
姜碧兰说:“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掌嘴!”
话音刚落,她身边的宫女画月上前,扬起巴掌,不由分说给了芝彤一顿嘴巴。她下手不轻,芝彤嘴角都是血,脸颊立刻就现出交错的红痕
。然而她一声也不敢吭,连眼泪也不敢流,只有那么跪着。
姜碧兰说:“你以为勾引了陛下,就可以攀龙附凤,飞上枝头了吗?”
芝彤噙着泪,说:“奴婢不敢。”
姜碧兰说:“贱婢!你就算是上了陛下的龙床,也要知道这宫里是谁作主!”
她对付一个芝彤,底气还是很足的。左苍狼也就罢了,这个女主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来分他的宠爱?芝彤连连磕头,说:“娘娘教诲,奴婢……奴婢谨记。”
姜碧兰在桌前坐下,说:“说,你是如何勾引的陛下!一字一句从实招来,倘有半句虚言,定教你生不如死!”
芝彤跪伏在地没敢起身,说:“娘娘明鉴,奴婢并没有勾引陛下,是昨天夜里王总管命奴婢到抚荷殿候着。也没多说,便为奴婢另外准备了衣裳。奴婢问了也没人回答是怎么回事。到夜间,陛下却来了。他……奴婢这才知道,原来是要伺候陛下。可是他只呆了半个时辰就走了。奴婢没有勾引陛下。”
她说着,再忍不住,眼泪流下来。姜碧兰怒道:“你这番话,本宫会信吗?!来人,再掌嘴!”
画月又要上前,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她已经实话实说,王后又何必为难一个宫女?”
姜碧兰转过身,就看见慕容炎从外面进来。她顿时变了脸色:“陛下!”说着便起身跪迎,慕容炎走过去,伸出手,却是扶走地上的芝彤,柔声说了一句:“伤成这样。”伸手轻触了一下她的脸,又对跪着的宫女道:“没见你们主子伤着了吗?还不去请太医?”
两个宫女如蒙大赦,赶紧答应一声,飞快地出了抚荷殿。
慕容炎在帝座坐下,让芝彤侍立一边,这才看向姜碧兰,说:“王后带着皇子和公主,孤本以为会十分繁忙。没想到竟是十分空闲。”
姜碧兰眼中含着泪,说:“陛下!臣妾好歹是后宫之主,如今南清宫臣妾无法过问,臣妾也知道陛下心意,未敢多管。但是如今,臣妾竟连一个小小宫女也不能管教了吗?”
慕容炎说:“哪怕是身为王后,也没有随意责罚下人的道理。何况你明知孤昨夜宠幸了她,就算她现在没有位分,也等同于宫嫔。如今她身犯何错?王后就令下人对她如此责打?!”
姜碧兰眼泪瞬间喷薄而出:“本宫前来殿中,本是探视姐妹,她却迟迟没有出迎。这般恃宠生娇,难道不应该小小训诫一下吗?”
慕容炎皱眉,复又笑道:“孤昨夜才命王允昭将人送到这里,抚荷殿素来偏僻,平时几乎无人到此。王后今日便得知消息,前来兴师问罪、惩治宫嫔。孤倒是想知道,是何人如此耳目灵通,竟能将孤的一举一动看得这般清楚,又传达得这般迅速。”
姜碧兰脸色变了,慕容炎说:“说!”
姜碧兰慢慢觉得手心发冷,却还是说:“并……并没有人偷偷告诉臣妾,陛下不要无端地疑心。只是这个宫女的姐妹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