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想后悔,却也无从后悔。
这一日,正逢慕容炎生辰。也许是容太后的原因,他很少大肆庆贺。但是今年又不同往年,玉喉关一战,燕军失去了四万余精锐。从慕容炎登基以来,大燕就未曾经历过这样的惨败。
是以这个生辰,反而必须热热闹闹地庆贺,以安民心。
宫里很早就开始准备,搭了戏台,找了戏班。左苍狼带着慕容宣过来,慕容兑和慕容泽在一起玩,慕容宣也一并过去。三个孩子玩了没多久,慕容泽就把慕容宣推倒在地上。
慕容宣哪是吃素的,站起来就跟慕容泽打架。慕容泽比他大,要不了多久,又将他打趴下了,可脸上也被挠出了好几道血印子,胳膊也被他咬了好几口。慕容泽抹着脸,看见手指上的血丝,不由上前踢他。
慕容宣爬起来,又往他鼻子上挠了一道。奶娘们慌忙上前把两位皇子抱开,有人说:“大殿下,可不能打他,他是你弟弟啊!”
慕容泽瞪了她们一眼,指指慕容兑,说:“这才是我的弟弟,他不过是个低贱宫女生的孩子,算什么弟弟?”
慕容宣也没理他,自己跑到左苍狼面前,左苍狼看见他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裳,微微皱眉。他赶紧低头自己整理了一下,偎依到她膝前。左苍狼抬起手,轻轻擦了擦他微肿的嘴角,说:“他们打你啊?”
慕容宣抿着嘴,不说话。左苍狼笑,说:“你是个王子,不能动不动就跟人打架呀,对不对?”慕容宣吸了吸鼻子,指了指桌上的糕点,说:“我要吃这个。”
刚才的事,倒是不愿说了。
左苍狼挟了糕点给他,就听见那边姜碧瑶已经在责罚奶娘,想是看见了慕容泽脸上的伤。慕容炎听姜碧瑶一番哭诉,倒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好哭诉的。以后让奶娘注意些便是。”
说完,看了一眼左苍狼和她身边正在吃糕点的慕容宣。有些人,好像是天生就合不来的。
戏班开始唱戏了,左苍狼并不喜欢看戏,她不喜欢一切需要坐着不动、安静观赏的东西。然开戏不多久,王允昭就过来,说:“将军,陛下说了,您要是不喜,可以带三殿下回去了。”
左苍狼微怔,这样的场合,任何人都是不敢迟到早退的。她转头看慕容炎,正好慕容炎的视线也落在她身上。四目相对,又都缓缓移开。
慕容炎身边,班扬说:“陛下,下一折戏真的我来点吗?”话音刚落,顺着他的目光,她看见目光那头的人。然而慕容炎似乎回过神来,问:“什么?”
班扬扬起脸,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说:“班扬是说,下一折戏点公莫巾舞行吗?”
慕容炎温和地道:“当然。”
班扬没有再多说,他的宠爱确实是温柔到百依百顺,很容易就让女人迷失了自我。可其实,他无尽地给予,不是因为他对这个女人有多好、有多爱,而是因为那些东西,他都不在乎。
他真正在乎的人……也许反而什么都给不了吧。
温柔是浮于表面的河流,而溺得太深的人,就会触到河流之下冰冷而尖利的石头。
左苍狼确实是不想久留,但是慕容宣玩得很开心,她便又多坐了一会儿。慕容宣正处于好动的年纪,平时也难得出宫来走走,外面的世界,正是新鲜之时。
身为一个皇子,没有几年能够自由玩乐,让他多看几眼也好。
慕容宣顺着她的膝盖爬上去,坐在她怀里,把吃过一半的糕点往她嘴里塞。左苍狼无奈:“能不能不要把你吃剩的东西喂我?我什么时候让你吃过我的口水吗?”
慕容宣嘻嘻笑,半天突然说:“甜的,我尝过了。”
所以他把亲自尝过的,那些自己爱吃的,都塞进了她嘴里。左苍狼说:“行了行了,我饱了。”轻轻拍拍他的背,说:“这么小就会灌迷汤,你们慕容氏的人都他妈是这样,口蜜腹剑,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