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碧兰低下头,继续绣手中的腰带,说:“若是从前,本宫定然恨之入骨。但其实……害得本宫家破人亡的,不是她。”
可晴有些不解,她却再不言语。
几天后,慕容宣准备返回安阳洲了。左苍狼把他送到西华门外,慕容宣欲言又止。左苍狼拍拍他的肩,说:“去吧,宣儿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慕容宣还是问:“你真的不跟我回安阳洲了?”
左苍狼说:“不了,好好照顾你母妃。”
慕容宣不放心,说:“你一个人在晋阳,我总是不放心。”
左苍狼笑说:“没有殿下的时候,我一直是一个人在晋阳。”
慕容宣想想,也是,他说:“那你等我回来,如果呆得不开心了,就来安阳洲找我。”
左苍狼目光低垂,笑着说:“嗯。”
慕容宣这才上马,行出不远,复又回头,只见她还站在城下,衣袂飘举,似将乘风而去一般。他突然翻身下马,紧跑几步,猛地抱住了她。左苍狼一怔,许久之后,伸手拍拍他的背。
慕容宣出了西华门,一直觉得路上有人跟踪。因为担心慕容炎猜疑,他跟左苍狼返回晋阳没有携带任何随从。是以返回之时,也是只身而返。但路上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他当然够警觉——晋阳城里想他死的人可不在少数。
是以一路左绕右拐,最后进了林子就再不出去。不久之后,竟然有个和尚找了进来。慕容宣一脸困惑:“大师,你谁啊?”
那和尚回过头来,虽然袈衣芒鞋,但居然长得还不错。他说:“阿左怕你遇险,让贫僧护你回安阳洲。”
慕容宣说:“就凭你?一个和尚?”他笑,“如果真有人要杀我,你一个人能护得住啊?”
那和尚也不跟他贫,说:“速速上路。”
慕容宣说:“大师,你法号是什么?”大和尚不理他,他追着问:“阿左怎么会认识你的?为什么又从来没提过你?”
和尚还是不理,他点点头,恍然大悟,说:“你不是也跟我父王有仇吧?”
和尚微微一僵,慕容宣大声叫:“我靠,还真是!郑褚说他的同袍、师长都被我父王杀了。这已经够惨了,你跟我父王又是什么仇?不会是杀了你全家吧?”
和尚终于说:“可以这么说。”
慕容宣拍了拍额头,一脸头痛的表情:“诶,我父王这皇位,真是得来不易,嗯,得来不易。”
大和尚有点不耐烦了,一手拎起他的领子,三两步就出了树林。慕容宣只觉得眼前一恍,自己已经被掷到马上。然后马屁股被用力一拍,整匹马箭一样蹿出来。他看呆了——这武艺,郑褚过来提鞋也排不上号啊!
他大声喊:“阿左太过分了,为什么不让我拜你为师——”
大和尚当然是藏歌,他跟在后面,这小子是慕容炎的后代。若是再犹豫一下,说不定自己会改变主意,取他性命。可是想想当初藏剑山庄被灭门、非颜身死之时,他还没有出生。
又有什么错呢?
晋阳城,慕容炎的病势一天比一天沉重。太医束手无策。王允昭想要昭告天下,遍寻名医,慕容炎拒绝了。他就是这样,不愿撩起自己的伤处给别人看,说是讳疾忌医也不为过。
宫里的气氛也一天比一天紧张,姜碧兰几乎时时刻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暗处的势力,在他缠绵病榻之时蠢蠢欲动。
然而慕容炎却再未召见过左苍狼,他不愿在病入膏肓时看见她。甚至不希望任何人随侍榻旁。然而这天夜里,左苍狼正在看书,突然有内侍赶过来,说:“将军,陛下有请!”
左苍狼有些奇怪,跟着内侍起身出去,走的却不是前往慕容炎寝宫的路。
一路之上,禁军林立。左苍狼左右观望,没有看见薜东亭。她问:“薜统领去了何处?”
内侍说:“回将军,太子即将大婚,薜统领被委派出城了。”
左苍狼点头,说:“难怪。”
一路来到偏僻的抚荷殿,左苍狼正在殿中,突然门从后面关上,姜碧兰和可晴等人竟然已经等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