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富不满地摇头:“若是你自己问我要东西,一万两银子我也给得你,算不了什么。可军粮军饷……这该是朝廷出的,哪有让我出的道理?”
谢无疾道:“舅舅知道,阉人把持朝政,军饷已经一年没拨了。”
薛富皱眉:“那也该本地官府给。”
谢无疾道:“官府已经没钱了。”
薛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那就去民间征收啊!反正朝廷的钱原本也是那些农户和商人交的税钱。你直接管他们征不就是了?”
谢无疾道:“百姓早被官府盘剥尽了。若再问百姓收缴,必会有大量人去投靠反军。前日就叛逃了一个村子。”
薛富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就让富人出吧。这澶州还是有几户富人的……”
他话还没说完,被谢无疾打断了:“向他们征了。可他们见舅舅每次都不出粮,便以为我心软,照顾亲眷。于是他们都托了关系来跟我打招呼,有攀上我远亲的,有搭上我副将的。每次征讨,他们只肯拿出几百斤粮,实在不够军队吃用。”
薛富瞪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他们不肯出钱,倒成我的不是了?”
谢无疾从头到尾说话都是平平的,薛富问一句,他答一句,不见喜怒。倒是薛富被他说得总是生气。
谢无疾又用那样无波无澜的语气道认错:“外甥不敢。”
薛富哼哼。
谢无疾又道:“舅舅,军队的存粮已经告磬。一旦断粮,必定军心不稳。反军的进攻虽已被我击退多次,可他们仍然贼心不死,伺机再来。若澶州被反军攻陷,他们必会到处烧杀抢掠。到时澶州人人难以自全。”
薛富不以为以:“什么反军,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说实话,便是没有军队驻守,我也不怕他们。我建了高墙,修了堡垒,又有家仆上千,还怕他们抢我?倒是另外几个富户,他们该拿军饷出来,让你保护他们。”
谢无疾道:“且不说反军。一旦军队真的断粮,这几千士兵连我也压不住他们。他们极有可能哗变,变军为匪,做出难以收场的事。”
薛富一愣。这他还真没想过。谢无疾的军队军纪一向不错,虽然来讨要粮草,也是客气地要,没发生过纵兵抢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