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沈小王爷点头,尔后又觉得哪里有点……嗯,微妙的差错……
中午,曲府又派人来催了一次,情势紧急,已不能再等。
殷逐离正苦思对策,外间有丫头来唤:“大当家,殷家大宅来人,说唐先生请大当家回去一趟。”
殷逐离略整了衣裳准备出门,对于唐隐的话,她一向都是奉若圣旨的。沈小王爷仍然画着他的画,眉目清冷,不见喜怒。
回到归来居,唐隐仍在临溪水榭,秋阳高照,日光稀薄,金色的光线自浮云间探出头来,他的青衫洗得有些发白,却那般妥贴,阳光零落满襟,衣袂生辉,令整个人气质清冽如若回荡在深山溪畔的月光。
殷逐离行至他身前,他以一个很悠然的坐姿坐在水畔,笑容温雅:“师父是不是令你为难了?”
殷逐离摇头,他抬手轻抚她的长发:“逐离,师父一直不同意你与曲家为敌,也并不全是顾念着你与曲天棘的父女情分。”
他极少提起曲天棘,殷逐离抬头,见他眉宇间皆带了浅淡的笑意,和煦若三月春风:“师父只是想着,日后你若有难处,他身为人父,总也会照看着你。”
殷逐离在他面前一向柔顺:“师父的顾虑总有道理,不过逐离,不需要曲家照看。”
唐隐微颔首,目光却看向那片碧水,若有所思:“是的,到今日,师父发现我的徒儿,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看顾。”
殷逐离与他比肩而坐,语声含笑:“是的,只要师父在身边就好。”
唐隐摩娑着她的长发,那动作太过温柔,令人生出一种地久天长的错觉:“逐离,其实师父一直有话想对你说,这些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殷逐离蓦然起身:“我突然想起天衣坊还有点事,师父,我先走了。”
唐隐握住她的手,令得她重新坐下来:“逐离,你刚出生的时候碧梧曾经嘱咐我,令我带你离开殷家,好好看护你。”他发现自己还能记得那日殷碧梧的几句话,心情略好,“我明知道你在殷家过得不好,却仍是念着私仇,任你在这里长大。我发誓要报仇,偏偏力有未逮,一直拖延到现在。细想这二十年,为师真是羞愧难当。”
“师父!你最近看婉约词么,怎么也学会悲春伤秋了,那些酸溜溜的文人愁绪,学不得。”殷逐离捡了颗石子,在水面斜打出长长的水漂,其声清悦:“如果不是你,殷逐离不知道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唐隐握了她的手,那温度令殷逐离有片刻的无措,他的神色却如同牵着一个孩童:“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的时候太多,令我们师徒二人关系亲密默契。”他笑意无邪,“有时候师父甚至分不清站在面前的是碧梧还是你了。但是逐离,师父不是你的神。师父只是你的一段过去,一段回忆。”
那幸福来得有些突然,顷刻间又烟消云散。殷逐离抬目而望,他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海眼,表面温柔,内里激流凶险。她只是站在海眼旁边的少年,玩耍时投了一颗石子,却连带自己也随之投掷了下去,连一根发丝也浮不上来。
她上不了岸,只能苦笑:“师父,这些话留待日后再说吧。现在……你暂时同我离开长安好吗?”
唐隐沉静地望她,眉宇间笑意不减:“好。晚间留下来陪师父吃饭么?你我久已不曾同桌用饭了。”
殷逐离双手仍在他掌心,那温度令她神魂皆迷:“徒儿遵命。”
第四十八章:一片伤心画不成
福禄王府,廉康进来传话:“九爷,王妃说她今儿个有些事,晚些回来。”
沈庭蛟不以为意,略略点头。至晚间,宫里竟然有一个人潜了进来,他对福禄王府似乎也挺熟,径自就在书房找到了沈庭蛟,语声严厉:“你若离开长安城,你母妃怎么办?”
见到他沈庭蛟似乎也不惊讶,神色间完全褪却了那种柔弱,双目华光灿然,浅笑顾盼风情之外竟透了些肃杀:“我母妃自然只能交与你了,还能如何?”
那人似乎有些气急,声音中却带了些训斥之意:“你……你若离开长安,王上必怪罪你母妃,为人子者,就为了一个皇位,就可以置自己生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