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好奇,那孩子却趴在墙头,一个劲儿冲她挥手。她行将过去,那孩子吃力地伸长手臂,递过来两个油纸包:“大当家,给你。”
殷逐离接在手里,见一包是煮熟切碎的牛肉,另一包却是干果蜜饯。她疑心重,这些东西如何吃得?抬头却见那孩子笑容清澈:“您别想了,您不认识我。”
殷逐离开始有了些兴趣:“那你为何要送我这些?”
那孩子眼睛里映着隆冬积雪:“您记不记得前年,您和斐大掌柜在河南为粮价的事儿干架?我认得你!”
殷逐离苦想了一阵,终是笑着摇头——斐关山不是个东西,一遇天灾就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而殷家祖训,但凡灾年,菜肴珍馐可抬价,柴米油盐不得哄抬,若遇天寒,绫罗绸缎可抬价,棉麻柴碳绝不可哄抬。若遇疾病瘟疫,人参鹿茸可抬价,汤石医药须贱卖。笼统到一块,就是绝对欢迎赚富人的钱,但绝对不能玩穷人的命。
殷家祖宗说若做好了这两件事,便可纵横商场。
可是前年的事殷逐离是真记不清了,这些年就为这些个破事儿,殷家哪年不和斐家干几架?她哪里还记得。
那孩子的笑容太阳一般耀目:“娘说如果没有殷家,大荥好多人都要饿死。大当家,我娘说您不是奸妃。”
殷逐离拿着两包牛肉和蜜饯,一脸无所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一笑,露出白亮亮的门牙:“我叫朝喜。”
殷逐离朝他挥挥油纸包:“谢谢啦,朝喜。”
第六十六章:奸妃(2)
殷逐离被打入冷宫第二天,嘉裕帝册封薜藏诗为贤妃,居昭华殿,替帝后统御后宫。沈庭蛟一直没有来过水萍宫,看起来他是彻底对殷逐离寒了心。
倒是入夜时分,一个人匆匆地入到那座零落破败的宫殿。殷逐离正在油灯下发愁,桌上倒是放着一包牛肉,一包蜜饯。转头望见来人,她不禁喜笑颜开:“何相爷,哎呀呀,真是贵人临门啊。”
来人果是何简,他却作了身内侍的打扮,偷偷摸摸地混了进来。殷逐离用黄泉引将殿中已被虫蛀的桌椅劈了几张,切碎了升火,虽然烟大,但暖和。何简在屋中孤零零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言语中带了些焦急神色:“我的大当家,你还坐得住!这一回爷若不立薜藏诗为后,薜承义必不肯甘休!你真想就这么和爷赌一辈子气?你知道这回做了什么吗!”
殷逐离递了一片牛肉给他,语笑盈盈:“那就纳吧。我已让至这般田地,先生想让我如何?”
何简将牛肉囫轮吞咽下去,殷逐离又递过来一个蜜饯,他接将过来:“殷逐离,如果王上纳了薜藏诗为后,你将如何自处?你为何要这么做?十余年,你对王上当真没有一点感情吗?”
殷逐离不答,兀自带着阴惨惨地笑瞅他。何简被看得发毛,忍不住开口:“你在看什么?”
殷逐离答得老实:“昨儿个有个不认识的送了我这两包东西,我不知道能不能吃。现在端看先生安好与否。”
何简气得鼻子都歪了:“你、你!!”他恨恨地站起身,“我算是狗拿耗子闲操心了我!”
殷逐离叼了片牛肉,还直叹没有酒。何简不由顿住脚步:“殷逐离,你曾经毫无保留地相信过唐隐,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们?”
殷逐离叼了个蜜枣,语声似也沾了蜜:“因为如果今天来的人是唐隐,他首先会问我冷不冷、饿不饿,这些天过得好不好。”她转头去看何简,唇际笑意不敛,“他不会问我薜承义进入帝都之后,又当如何。”
何简语塞,这个人不管做什么,对或错,言语上总占着三分理。殷逐离舔了舔手上的糖,语态悠闲:“所以这天上地下只有一个唐隐,唯一的一个。”
次日,贤妃薜藏诗领着宫人前来抚慰殷逐离,送了她好些被褥、棉衣。殷逐离有些意外的是她竟然也带了曲凌钰、张齐氏前来。那时候曲凌钰的身材已经开始显了,孩子不知道是四个月还是五个月。
看见殷逐离,她垂着头没有说话,手却紧紧握成拳。殷逐离甚至没有让她坐下,当然也没有让她行礼,在这一方冷宫之中,她第一次端着后宫之主的架子:“你即已怀有皇子,便当慎而重之。这样风雪天气,就不要出来了。”
曲凌钰点头,薜藏诗却只是笑:“听闻姐姐和凌钰妹妹有些过节,此时一看,姐姐倒是关心着妹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