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蚌反倒是安慰她:“以前吧,凡事只要哭一下,总会有人动手解决。现在哭不灵了,难免只有自己动手了。我无事,因为有事也于事无补,所以希望你们也无事才好。”
容尘子遇害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无数妖物闻风而动,明里暗里,俱奔神仙肉而来。于琰真人欲传信令整个道宗来救,但次日所有的妖怪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河蚌将一条千年蛇妖挂在清虚观山门前,生剖其腹,将其皮肉用竹签撑开,用勺子将其五脏一勺一勺全部刮尽,一直刮了两天。蛇妖的惨嚎惊住了无数妖魔,它灵气不灭,一直哀嚎了四日才渐渐死去。
风干的蛇尸枯枝一样挂在山门前,比任何驱妖的符咒都管用,没有妖怪敢上前一步。
凌霞镇的百姓却来得更勤了,不时有善信请求探望容尘子,叶甜自然全部婉拒。但来者仍络绎不绝,许多村民都请了容尘子的长生牌位,早晚供奉。
河蚌拒绝了道门的相助,也赶走了庄少衾派来保护清虚观的官兵。清虚观岿然不动,且正常接引香客。所有小道士一律各司其职,一切如常。
道门乍逢巨变,为免分裂,于琰真人努力控制局面,但他毕竟年势已高,很多事情难免力不从心,。
而鸣蛇之王一死,鸣蛇一族群龙无首。河蚌找到行止真人,开门见山、毫不遮掩:“流落在人间的鸣蛇一出事第一时间联络你,想必你在它们之中威望极高,也最值得信任。如今鸣蛇一族如同一盘散沙,一旦让道门中人察觉,只怕有灭族之灾。”
她太平静,行止真人也不敢惹她:“陛下请直言。”
河蚌翻捡着他桌上的茶盏:“由你出面,举荐三眼蛇作蛇王,重新统一鸣蛇一族。”
行止真人其实心中也早有猜测,但他还是有点为难:“陛下,贫道也就直说了。这条三眼……呃,鸣蛇虽然如今实力大进,在上一战中也功不可没,但毫无师承来历。贫道恐怕……”
河蚌竖手制止他:“它会拜我为师,内功心法出自我门下,其余一应课业由国师庄少衾传授。”
行止真人瞬间了然:“贫道拜谢陛下。”
次日,河蚌为三眼蛇赐名何为,并同庄少衾、行止真人将所有的鸣蛇全部召集在一起。这条三眼蛇资历虽浅,但它前有行止真人力荐、后有河蚌为盾,中间有庄少衾作保,且消灭鸣蛇蛇王立了大功,诸鸣蛇纷纷投效,鸣蛇一族暂时安稳。
这条三眼蛇成了蛇王,但依然2得狠。它时不时钓几尾鱼、带点肉食上来孝敬河蚌。只是河蚌最近胃口不佳,连睡觉都不香,它带什么吃的也极难讨她欢心。
而于琰真人独木难支,许久之后终于决定由庄少衾暂领道门。庄少衾虽威望不如容尘子,但他如今身居高位,道门诸子倒也不敢有异议。
夜间,桂花香飘满山间。
河蚌将容尘子搬到院中的水池边,自己在池子里泡水。因院中无人,索性脱了容尘子的鞋袜给他洗脚。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在你身边的时候总是特别困,现在你不理我了,我特别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有时候我在想,其实当时我应该跳进岩浆里面死掉,因为这样的日子真的太可怕。而最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了。”
容尘子依旧不说话,河蚌怕他着凉,将他的脚擦干,又将鞋袜俱都给他穿好。穿着穿着,她整个人又腻到他怀里:“知观,今晚月亮真圆。”她扯过容尘子的胳膊环在自己腰间,月光澹荡,晚风吹送落花纷扬。河蚌抚去他衣上落英,又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老道士,你再不醒来,我把你耳朵咬着吃啦?”
容尘子木然地望着倾泄一地的月光,河蚌当真舔舔他的耳朵:“我真咬啦?”
容尘子全无动静,河蚌舔了一阵又不免叹气:“以前不让我吃的时候呢,想吃,天天都想吃。现在任由我吃的时候,又下不了嘴了。”
外面有轻微的声响,她转过头,便看见庄少衾缓步行来:“天凉了,带师兄回房吧。”
河蚌窝在他怀里不想动:“他衣服穿得厚,不碍事的。”
庄少衾低叹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来:“小何,假如……我说假如,师兄永远不再醒过来,你怎么办?”
河蚌将脸贴在容尘子胸口:“我能怎么办?好好呆着呗。不然哪一天他醒过来,发现……咦,清虚观知观换人了,道门主事也换人了,就连鼎器也不见了……岂不是很凄惨?”
庄少衾闻言苦笑:“你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