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庚沉吟片刻,道:“两位叔父已是难得的忠义之士,只要让他们知道太子和洛王难当大用即可,引敌国使臣入宫对亲弟弟行此不轨,日后又如何做到爱民如子?”
陆执北哑然,这才发觉梅庚早已想好下一步,甚至算计到了他爹和平国公府头上去。
梅庚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将他的顾虑也彻底打散。
“大楚若落在太子或是洛王手中,不出二十年必定被西夏吞并。”
到时覆巢之下,他们便成了瓮中之鳖。
太子性情矜骄狂傲,若不是上面还有个皇帝怕是要无法无天,洛王心狠手辣,纵使忠臣良将,忤逆于他便遭报复,也是个不听谏言刚愎自用的主。
楚策额心滚烫的温度不退,梅庚也不敢放陆执北走,便将人安排进了待客的厢房休息。
深色的床幔半掩,依稀可见榻上蜷缩的身影,梅庚绕过屏风回到内室时,便瞧见楚策又将自己缩成了一团,额心搭着的湿冷布巾也被丢弃一旁,稚嫩瓷白的小脸此刻泛着潮红,唇却没什么血色,似是痛苦般蹙着眉,紧抿唇时不时地哼出几个难受的颤音。
如精美瓷瓶般脆弱,仿佛轻轻一摔,便会粉身碎骨,脆弱得引人怜惜。
柔软的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是在说什么。
梅庚附耳过去,听见了他微弱的轻唤:
“梅庚……”
梅庚一怔,楚策竟在…唤他。
意识昏沉的楚策在此时睁开了眼,许是因为实在不适,眼尾泛着薄红,瞧着有些可怜,偏偏清澈的眸底懵懵懂懂,又哑着嗓子轻声:“梅…梅庚?”
梅庚叹了口气,将湿冷的布巾丢地上去,将掌心覆于小家伙滚烫的额头,催动内力,掌中顿时涌上丝丝凉意,又轻轻地应了一声,柔情缱绻,温和低沉:
“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