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常旭为官五载,任职司空一年,近年来水患并不频发,故此他这个司空坐得也十分安稳,直至西平王大张旗鼓地到了临漳来,官员们人人自危,沈常旭自然也战战兢兢,接到西平王开闸放水的命令时,也得知西平王亲自带人去了城外,笃定他必会葬身水患,这才敢抗命,以求保住芦县。
他当真没想到五殿下敢以命相逼,自从听闻西平王平安后,他便整日提心吊胆,果不其然,没过两日,他为官五载做下的事,每日一件地送上了府门。
沈司空吓得寝食难安,终究是熬不过,也猜不透西平王是个什么意思,不得已才上门拜见。
此人三十有五,生了副正气凛然的方正五官,人高马大,刚进门便往地上一跪,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道:“下官沈常旭,拜见西平王殿下,五皇子殿下。”
梅庚冷冷牵唇,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地道了句:“沈大人,好大的官威。”
沈常旭心知他说的是前些日子抗命不遵一事,他那时欲牺牲临漳以保住芦县,谁成想第二日雨便停了,顿时吓得一哆嗦,头也不敢抬,满头冷汗,吞了口口水,哆嗦着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他自以为西平王已经手握把柄却不曾对他下手,便是此事上有回转余地,却不知梅庚早已看破他那丝侥幸,西平王慢条斯理地敛了广袖,眸内尽是讥讽与寒意,若天山冬霜,化不开的森凉。
“沈大人,说说来意吧。”冷泉似的声音悦耳,便是不许沈常旭起身。
沈常旭便跪着不敢起,额心冷汗凝聚,忙道:“下官有罪,此行是为向王爷求条活路,望王爷指点。”
还真敢说。
梅庚嗤笑,目光愈发冷肃,忽而起身,步步下阶。
沈常旭眼前便出现一双银云纹墨履,下一刻,那只穿着华贵墨履的脚狠狠踹在了他的肩上,刹那身体倒飞而出,砰的一声撞在了门板上。
“沈大人,你可是差点断了本王的生路,何敢向本王讨活路?”
冷笑声传来,沈常旭脑子一懵,旋即才被剧痛扯回了理智,又连滚带爬地跪起来,忍着疼往梅庚脚边凑去,连连道:“下官,下官知错,求王爷饶命,王爷仁德,王爷饶下官一命吧。”
五殿下托着腮安安静静瞧着,心道也不知沈大人从哪瞧出梅庚仁德的。
仁德的西平王颇为嫌弃地退了一步,语气轻描淡写:“本王欲开挖运河,沈大人身为水都司空,掌水利一事,也当出份力才是。”
沈常旭当即会意,“下官明白,下官家中略有薄产,愿用于开挖运河,行此利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