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西北战报传入朝中,向来主和的守旧派朝臣便又闹起来,嚷嚷着百姓为重,不如暂且休战,又是一番争吵不休,百官吵成一锅粥,主战的淮王殿下却不掺和西北战事,反倒上奏农耕之事,奏请变法。

垦荒者赏,减其赋税。

本就不安稳的朝堂,因淮王殿下请旨变法,彻底炸了锅。

骤雨匆匆,歇时恰至黄昏,天际流云似火,余晖赤红,大军扎营十数日,金州近在眼前,偏偏一步都靠不得。

主帅帐中,未着甲胄的年轻将军坐在案后,一身玄袍,面色冷峻,日日盯着探子回报金州情况,却寸步难行,暗自切齿。

秦皈步履匆匆进了帐,将刚接的密信递过去,“永安的。”

梅庚接过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神色倏尔凝住,坐姿也从懒散转为正襟危坐,盯着那密信瞧了半晌,方才道:“把齐修和葛楚叫来。”

梅庚神色微妙,指腹反复摩挲那清秀字迹,心底微暖。

曾深陷死局的楚策,竟为他寻出一条明路来。

分明恨不得将人时时刻刻留在身边,与他分离哪怕瞬息都是煎熬,什么理智?什么自持?

自别后,唯有相思是真。

梅庚缓缓吐出口气,趁无人之际,轻轻亲吻他的字迹,如同吻上了微凉的指尖,嗅着几乎散尽的些许墨香。

秦皈带着二人进来时,梅庚已然恢复常态,他手中仍捏着那张密信,笑意泛冷:“立刻联络西夏所占中原城池中我们的人,将西夏以屠城为要挟一事散布出去,告诉他们半月后无论金州城门开是不开,下令攻城。”

齐修愣了愣,呐呐道:“那万一他们真屠城该怎么办?”

梅庚眸染厉色,轻嗤道:“兵临城下,若城中百姓尚有自救之心,便该懂得反抗,内忧外患,金州必破,否则……”梅庚抬眸扫了眼愣神的齐修,“本王不是神,救不得所有苦难世人,遑论落在夏人手中的大楚百姓是何下场?他们既做不到一视同仁,便没资格治理大楚的国土。”

若夏人当真待大楚百姓与西夏子民如一,或许这岌岌可危的太平表象还能再维系一段时间。

可惜西夏与大楚之间恩怨已深,数年交战皆有伤亡,谈及对方无不恨得咬牙切齿,中原地大物博引得西夏觊觎,大楚多年强盛压得西夏皇族心生不甘,战事一起,便是死亡与血腥,亲近之人死在敌国手中,便是仇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