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过后的百姓仍然聚集在莫愁湖畔,并未因一时的胜利而放松警惕。而在那连绵的营帐中,颐和公主的营帐显得毫不起眼。
此时此刻,鬼罗罗负手站在营帐中央,打量着营帐中极尽普通的装饰和这丝毫不能凸显公主尊贵身份的逼仄空间,沉着脸,叫人完全猜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颐和公主还未从昏迷中苏醒,婢女如笙跪在营帐前,脸色煞白,大气也不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颐和闷哼一声,终于醒了过来。刚刚苏醒的她神色还稍显茫然,望着帐顶,好似不知今夕何夕。
鬼罗罗在她身边坐下,帮她掖了掖被角,问:“感觉如何?”
颐和公主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体微僵。她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临到头来,还是会紧张。
她有时也分不清自己对鬼罗罗到底是什么感情,这个男人在她年少时便出现在她生命中,玉林台上一番惊世言论,让她明白自己原来也可以活得与众不同。
其后十年,她抛却礼教、抛却世俗的一切束缚,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可想而知这个男人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多少浓墨重彩的回忆,可他也时常令颐和感到恐惧。
“你怎么来了?”颐和保持着镇定,仍如往常一般柔情似水地看着鬼罗罗。这是他们常玩的把戏,不过是比一比谁比谁更深情,谁比谁更无趣。
鬼罗罗亦深深地望着颐和,伸手抚上她苍白的脸,嘴角含着笑,道:“才几日不见,公主殿下怎的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这是战场,哪儿有不受伤的道理。”颐和语气轻松,可是鬼罗罗抚着她脸颊的手却迟迟没有收回。那略显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脸,慢慢往下抚摸着她的脖子。
那脖子纤细和脆弱,仿佛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将之拧断,沾上满手殷红。
那画面一定很漂亮。
颐和蓦地感受到一股寒意,她能感觉到鬼罗罗的手指不断摩挲着她脖子上那条青色的血管,像一条蛇,“嘶嘶”地吐着信子。
他难道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事情?
颐和心中难安,兀自维持着脸上的镇静,唤道:“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