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轻笑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往屋里走。
房门在他面前打开,书橱的后面,有一条黝黑的密道。他毫不迟疑地走进去,拿火折子点燃墙上的油灯,照亮黑暗中的路。
秘道幽深,不知通向何方。他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像是在丈量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在脑海中勾画着神京的模样。
城池的上方,也有人在走。
“嘀嗒、嘀嗒……”鲜血从他的指尖不停滴落,尧光走在高耸的城墙上,俯视着这片他曾深爱、也痛恨的土地。
不久之后,他又再次来到了当年的那个地方。他坐在这里,像当初那样遥望着壮阔山河,高兴地想——我终于要死了吧。
自从他在天宝阁回忆起所有后,从肋骨处涌出的鲜血便不曾停过。一滴一滴,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仿佛在惩罚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
他仍旧在找一个答案,因为老天爷还是不曾回答他——为什么?
既然有了人,为何还要有妖兽?
无休止的屠戮到底何时才有尽头?
若阿棠是天定的王,天又为何赐予他良善。而在这良善之前,又为何赐予他矇昧,赐予他杀戮。
隐世的村落只剩下最后一个无辜的少年,可少年并不无辜。他是一百二十八条人命的延续,若这便是良善的代价,那天下无善。
尧光盘坐在城墙之上,遥望着孟七七、陈伯衍与缠花仙子曾站在城墙下共同遥望过的那片山河,渐渐消瘦的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苏醒。
渐渐的,他闭上了眼,于一片混沌中看到了远方山坳间升起的巨大红日,也闻到了从城中传出来的馄饨的香味。
挑着担的货郎仍在走街串巷,在这粮食日渐紧张的神京城里,许多人不得不面临着除了妖兽以外的威胁。
货郎的竹筐里装着很多东西,有粗制的糕点、几块饴糖、一些禽肉,甚至是一点新鲜的蔬果。谁都不知道在这座大门紧闭的城池里,他是从哪里找到这些东西的。
年轻的妇人在里头翻检着,甚至从中找到了一面做工精致的小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