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太师斜在椅子上,耷拉个眼皮看了梁锦一眼,慢条斯理的问:“你不是说要落些把柄在别人手上,怎么又答应娶这姑娘进门?”也不去看梁锦,拿了快点心吃。
梁锦夺过他咬了一口的点心,放回盘中:“爷爷上次才吃坏东西病了几日。”见老太爷气呼呼的瞪着他,立即谄媚的笑起来:“我也说了那把柄得是无关痛痒的,朝臣们你参我一本,我弹劾你一次,有来有往的圣上安心。可这个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被人拿住了,再让那姑娘寻个死,我们梁家可就说不清了。”
梁老太师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一回神,扭开了话头:“远儿不日娶了她,紧接着就是生子,我们梁家第一个重孙。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个重孙?”
终于,一家之长开始过问这个问题了,梁锦有些紧张,讪笑着:“过些日子……过些日子……”逃避的转开头,去拨弄墙上垂下来的画轴。
“我听你奶奶说了。”老太师捻着胡子:“你让何家那小子搬回你屋里去睡。”这不是诘问,而是语重心长:“锦儿,我希望你明白,圣上赐婚不能抗命,但你若真对他动了情,那才要成为天下人的笑话哩。”
老夫人罚也罚了,道理也讲了,说来说去都是子嗣的问题,可老太师眼光毒,一语中的,梁锦当即跪在地上:“爷爷,须问像个女人似的嫁到我们家来,他难道没有被天下人笑话么?”他抬着头,目光坚定:“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只想要他一世无忧!”
老太爷是知道梁锦的脾气的,若是他不在意的事,随人怎么摆弄,若他在意,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老太爷叹了口气:“我也不管你,只一点,要尽早生个孩子。”
生个孩子,梁锦想过,可现在真让他睡在某个女人身边,他做不到,他只好继续装傻:“我知道了……”以后再说罢,梁锦想。
院子里何须问正在看书,梁锦回去的时候,一下给他抽掉了:“当心晃眼睛。”
“没有太阳。”何须问伸手去要,梁锦不给,他便把手收回去:“你怎么去了这半日?”
梁锦把书握在身后,坐下来端看他的脸:“爷爷和我说了下堂兄拜师的事,就耽搁了。”半年了何须问看着好像比才进府的时候瘦了些,梁锦恨不得把自己的肉掏下来补贴到他身上:“饿了罢?”
何须问对他每日例行的关心很无奈,棱了他一眼:“把书还我。”
“不要!”梁锦把站起来后退一步:“你天天看这些仙书,回头飞升,就不要我了!”他故意歪着头逗他:“和我一起作对平凡夫妻,白首终老,不好么?”
“我们这样的夫妻……可不平凡。”何须问直瞅着他:“谁家夫妻不是一男一女?”也跟着站起来,伸手到梁锦身后,要去夺那本书。
梁锦将手高高举起,何须问跳了一下也没没够着,便瞪着梁锦,梁锦被他瞪笑了,往后倚靠,靠在了一棵槐树上:“我可不管那些。”树上一串念珠似的果子掉下来,挂在梁锦肩头,他将果子取了下来,愣头青似的捉了何须问的手,当串玛瑙给他缠在手上:“你既然许了我,死活就都是我的人了。”
何须问摸着手上的珠子,盈盈一笑:“我是你的……”
这话像催/情的药,听得梁锦呼吸急促,一把扬了书,两手箍着他的腰将他举了起来,“啊”一声,何须问搂紧了他的脖子,嗔怪了一句:“你发什么疯!”
梁锦从怀里抬头看他,笑得如沐春风:“我要被你迷疯了!”说着颠了他两下:“你是哪里来了精怪?嗯?把我迷成这个样子!”
“放我下来!”何须问锤了他一下,低着声音央求:“这像什么样子,快放我下来!”
梁锦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像放一个易碎的珍品,然后附身过去在他耳边蛊惑:“今天晚上,我们就来把夫妻间的事做到底?”
何须问顿时脸就红了。
梁锦只不要脸的亲他。
但他也只是偶尔说说,从没有要真的那样做,他怕伤了何须问。眼下听他请求,何须问不忍他眼巴巴的神情,红着脸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梁锦随即就疯了,抱着他转了好几圈,又放下来,将他的手握住举到两人中间,郑重的承诺:“我保证不会弄疼你的。”
何须问有点气急败坏,甩开他的手,命令他:“你别说了!”因为红着脸,又悄着声儿,这命令一点气势也没有,梁锦不怕他,又去牵他的手:“真的,我会轻轻的,半点儿也不让你难受。”
两个人拉拉扯扯,突然被一声咳嗽一惊,何须问忙甩开他的手,避嫌似的离他远了几步,望过去,是谭青瑶。
她端着一个碟子过来,放在石桌上:“这是我让人做的桂花蜜糖糕,听说少夫人喜欢桂花的味道,我就说了方子让厨房做了出来。”梁锦看去,碟子里摆了几块儿透明的点心,其中还能好看一颗颗的桂花:“少夫人快来尝尝。”
梁锦用手捏起一块,往何须问嘴边送:“看着怪好看的,你吃吃看。”
何须问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蹙眉嚼了两下,随即舒展开来:“好吃。”
他推着梁锦的手,让他也尝尝。
“嗯……是不错。”梁锦吃了,拉着何须问往石登上坐:“你有心了。”
“多谢你,但以后不必劳烦你了。”何须问不习惯她的殷情,也不想欠人:“你的脚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