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也是闲着无事,”华浓早看不惯她装出的这副骄矜贤良,对望过去:“少爷叫我盯够时辰,我可不就做点针线打发时间?好歹屋里暖和,不比姨娘,大冷夜里站着,只怕伤身,回头别孩子还没得,倒落下个什么病根儿就不好了……”
杜翠为表忠心,忙赶了一句:“我们小姐可不像你们屋里那位,纵然落下病根也不过是咳两日,腿脚可利索着呢!”
提起这个华浓就来气,收起针线,势必要羞辱谭青瑶一番:“不知是谁面上看着和善,背地里尽使一些阴毒法子!也不怕遭了天谴!只当做了黑心肝儿的事儿不被人知道?呸!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杜翠霎时心虚,气焰也跟着萎靡下来,谭青瑶直恨她没出息,瞪她一眼,再冲华浓笑道:“我这丫头向来口无遮拦,姑娘别动怒,”笑着,她又凛历起来:“不过空口白牙,姑娘说这种话岂非诬陷?”
一阵吵嚷,何须问在里间隐约听见了,皱了下眉问梁锦:“她们在争辩什么?”
梁锦拉他在床上坐下,给他翁着被子:“你先躺着,我出去看看。”
他走到门口,将门合拢,背着手先看一眼华浓,最后眼睛落到谭青瑶身上:“少夫人要睡了,你还这么吵嚷,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敬他的?”
谭青瑶垂着脑袋,声音也跟着低下来:“妾本是无意,原是与华浓姑娘闲斗了两句嘴,望夫君宽恕。”
看她还是恭顺谦卑的样子,梁锦扯着嘴角笑了,转过身看一眼华浓,又扭过来:“华浓是个丫鬟,没读过什么书,你自诩千金小姐,平时又端得温顺宽宏,与她斗什么嘴?”
“妾……”谭青瑶捏着手帕,在眼角一抹:“妾是伤心昏头了,一时竟扰了少夫人安寝,是妾错了。”
“你既认错……就当受罚,想来你也是没什么怨言的了?”
谭青瑶方把头抬起来,泪珠未收一脸错愕:“夫君……我,我,我……自当领罚。”
好得很!梁锦心道。
“那就抄一百遍《道德经》替少夫人祈福罢,明早我就要的,想你敬他之心,必定也不会假手于人。”他转身跨上台阶,又含笑回首:“我可能分辨字迹,若不是你亲手抄写,明晚就再抄一百遍。”
站足两个时辰后,谭青瑶回了屋里就开始砸碟子摔完,霹雳咣啷响了好一阵,梁锦在屋里听了可谓心情舒畅,何须问见他那副窃喜模样,只叹息着摇头。
转眼已值梁锦生辰,因是弱冠,格外隆重。梁家门生纷纷送来贺礼,梁锦也邀请了一众好友前来观礼,虽未邀请何家,但何家兄弟二人闻风而来,岂可错过这么个巴结的好机会?
梁太师亲自拟定“怀远”二字为表,宾主尽欢闹了一天,至二更方散。
梁锦喝了些酒,美滋滋地拉着何须问回了院子。一进屋就捧着何须问的手哈巴狗一样问:“我的礼呢?快给我罢!”
何须问蓦然脸红了,抽出手坐到床上去,低垂着头:“你收了那么些好东西,还惦记我的做什么?”
“那些东西再好,也不及你的半点心意,”梁锦搬跟凳子与他对坐着,见他头越垂越低,他也将腰越弯越深:“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他黏黏糊糊的拽着何须问,好半天,何须问才淅淅索索地开始动作,并未去拿什么东西,只将自己的腰带解开来,梁锦摸不着头脑,干瞪着眼睛等。
只等到何须问将衣服退至半腰,他才看到,那胸前居然绘了一枝红梅,梁锦刹时窜起一股火。
“我没什么可送你的……”何须问衣衫半解,避开他炙热的眼神:“你不是说想在我身上画个红梅图?我便自己画了给你。”
梁锦俨然已变成一头狼,先抖着手去摸那枝红梅,稍一瞬又饿虎扑食搬将他推倒在床上,手覆上他的胸口,正欲行事,忽听外间有人敲门,那声音似催命一样,一声高过一声,他本不欲理,何须问却推开他坐了起来,扬起声问:“谁?”
“少夫人,是我,”原来是华浓,声音听着有些急迫:“三少夫人那边的人来了,说她病危,让您去看看!”
随后又是那孔翠芝屋里丫鬟的声音:“少夫人!求您去看看罢!我们少爷不在,姨娘也不管,我就只能来求您了!”
何须问将衣服拉上,胡乱系了腰带,抬脚就要走,却被梁锦拉住:“你不管我啦?”他示意人往自己身下看,不得了,已经鼓起来好高!
“人命关天,我先去看看,”何须问刀切斧砍般地眨了下眼:“你且忍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梁锦死拽着不放:“我不!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你撒手,”何须问胡乱哄着他:“等会儿随你怎么弄,这会儿先让我去。”
“不不不,我这儿也是人命关天啊!”梁锦还是不依,此时外头又传来几声催促。
何须问急了,推着他:“翠芝是我难得的朋友,我在你们家也就与她和慕白还能说上几句话,总不能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