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芫笙讪讪一笑,“我出去不方便,得寻摸好多由头,再说我娘也看得紧……”
梁锦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既然纳了你,姨妈也就呆不了几日了。”他喝了两杯酒,独自走到床边,从床上扯了一床褥子摊在地上,“今儿你睡床,我睡地上。”
“哪能让表哥睡地上?你睡床罢。”白芫笙竟还跟他礼让,梁锦回扫她一眼,砸了下嘴,“那成罢,我就不推辞了!”
他大肆往床上趟下,又自里侧扯了一床被褥到地上去给她,两人均面上无话,心内惦记着别人,各想着各的事儿渐渐睡过去了。
对面那间屋却一直亮着蜡,谭青瑶在灯下坐着,透过茜纱窗户往外看,她原以为梁锦进去不消一刻就会出来,还回他屋里睡去,谁知她等啊等,也不见有人开门出来。
她原本翘首以盼另外一个女人同她有一样的命运,就为了开怀一笑,夜里好能安眠。可别人的命运却比她好上许多,新婚之夜,新郎官儿留下了。
从星稀月疏到天光破晓,对谭青瑶来说是烹油一样难熬,可对另外三个人来说,不过是睡一觉的功夫。
梁锦自回房里洗漱,撩开帐子一看,何须问还在睡呢,边儿上原本自己的位置上,是个裹着襁褓的孩子,正在咂摸手指头,两个眼珠子直勾勾地瞅着他。
他静悄悄地招呼人过来将梁桭抱走,自己又趟回去,这动静把何须问吵醒,朝他翻了个身,“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早啊?太阳都快出来了。”他将人搂在怀里,声音似流水一般脉脉,“你不在边上我睡不踏实,这一晚上光做梦了。梦到咱们洞房那天,话儿也没说几句,在梦里头我都直悔,怎么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就给我这么浪费了?”
何须问在他怀里闷笑,“这可不怨我。”
“怨我怨我!跟个愣头青似的!”他一只手轻轻拍打何须问的后背,“你再眯一会儿,我特意叫白芫笙晚点儿再来给你请安。”
在他缓慢轻拍的节奏中,何须问很快又睡过去,这一觉,还真等到日上三竿。白芫笙早就候在外间了,正跟几个大丫鬟坐着扯闲,两人收拾好出去,她立即就立身请安。
那腕子上明晃晃的带着一个镯子,正是先前何须问送的,只见他又送无所事手上接过一个锦盒,递给白芫笙,“这是上好的南红珠子,梁锦冠礼时别人送的,给你罢。过几日姨妈就走了,你不用在院儿里拘束着,去陪她多逛逛,套了车出去采买些东西,带亲戚们带些特产回洛阳去。”
白芫笙在下头娇容一笑,“谢谢嫂君,”随后莞尔,“我叫不惯少夫人,一时忘了改口,嫂君莫怪。”
“没事儿,爱叫什么叫什么。”
留她吃了早饭便各自散开了,她自去找白姨妈,梁锦则吩咐人套车,备了一些礼,带着何须问出门。
马车上两人挤在一处,梁锦抓着他手,神色有些担忧,“我看傅成近日形容消瘦,面上虽一味刻苦,心里只怕还是放不下岳阳,咱们去看看岳阳到底好不好,回头给他通个信儿,好叫他心里也放心些。”
“余大人会让咱们见吗?”
“咱们是圣上赐婚,他纵然看不过眼,也不敢轻拂。再说还有爷爷这层面子在呢!”
两人晃荡一路,到了余府,果然得余大人以礼相待,客套寒暄了一阵,搁下礼,就跟着丫鬟往余岳阳屋里去。
骤然一见,余岳阳也好不到哪里去,活脱脱瘦了一圈儿,要个大眼珠子无神的挂在脸上,看得何须问好生唏嘘:“你应该保重自己,等傅成中榜来求亲时见你这样,他心里也不会好过。”
余岳阳一听这名字就眼巴巴地问:“他还好吗?”
梁锦在案上坐下,忧愁更甚,“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天天闷在房里苦读,连我纳妾邀他来喝酒他也不来。”
“你又纳妾?”余岳阳惊掉了下巴,“那一个还不够你烦的,你还领一个进门?要我说是须问你太纵着他了,换作我,先把他皮揭下来一层!”
何须问闷着不说话,只摇头轻笑。
梁锦起头又问:“你爹到底怎么个说法?总不能就这样关着你,科考也不让你去罢?”
“我看他有这个意思,反正我考也考不出个名堂来。这些日子一步也不让我跨出房门,说我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才准出去。”余岳阳无限愁思,挨着桌沿儿坐下,“咱们相交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爹,刻板固执。我是半步也踏不出去,只求你帮我看着傅成,别叫他做什么傻事。”
“我劝他?”梁锦瞥他一眼,“他你还不知道?拿定主意不回头,面上什么事儿都不显,我头先去看他,说了一车话,他还是风轻云淡的那副样子,我哪里还劝得动?还是只等你去劝他他还肯听些。”
第63章
玉兰
余岳阳闻言只垂头失落,也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