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轰鸣,九雷神机轰击向前,炸起滚滚金光,无数胳膊血肉在金光中乱飞。
伴着这样一声巨响,晏三白伏下身子,足下一蹬,他一手握着短匕,把另外一支咬在牙间,卷成一团烈火一头扎进乱军中。
九雷神机一筒九炮,加上臂铠内嵌的火器,单臂容弹一百零八发,总体容弹二百一十六发,是阎贺这样的灵力使用的最大限额。
他此时肌体力量尚且薄弱,连连催动之下,双肩被震得衣帛炸裂。
颈骨微动,已是震伤。
九雷神机一炮一炮地轰击而去,每一炮都附着着巨大的灵力,九雷神机打光了,阎贺灵力枯竭,倒瘫在城楼上。
簌簌而下的汗水立刻被战火烤干,他干涸着嘴唇抬起身来,晏三白也是强弩之末。
他断了臂膀,躺在尸堆中,胸口微微起伏,如同一只搁浅的鱼。
尸山血海中濒死的感觉是那么真实,整个人如同被血浪拍在岸上,以至于晏三白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厌恶潮湿的感觉,需要反复确认衣服是不是干的。
一道白光扑至,就要吞噬他的身体。阎贺举起臂铳,还剩最后一颗炮弹——绶带引灵弹。
开启空间,指引万物。
他朝晏三白的方向轰了过去......
日藏以为的势在必得,仿佛一时之间发生了改变,阎浮山大发神威,以身殉城。众多城内阴兵无所畏惧,团结一致,共同抗敌。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平时如同一盘散沙的幽冥十殿。其余九殿均出兵增援,六殿的阎柳更是亲自到场督战,扶起大旗,指挥大军。
他们好像从来也不需要想起,也绝不会忘记,这是十殿的天赋。大敌当前,唇寒齿亡的道理他们不是不懂,危机时刻,大家摒弃了以往的成见,牢牢地拧成了一股绳。
自此九天兵将败退,幽冥损耗亦大,两家签订协议,三百年内再不起争端。
.....
城楼上。
“假阎王。”阎柳轻嗤一声,转身离开,“这里风大,我家夫人可受不了,我先走了。”
那只红嘴山雀,站在他手掌上,唧唧唧唧地叫了几声,算是应和般。
“六叔。”阎贺抓住阎柳的衣角,酆都城楼上高高悬挂着两盏灯火,一盏光亮无比,一盏昏暗黑沉,照地阎贺的脸一半黑一半白。
他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六叔,陪我去一趟槐序阁罢......”
阎柳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儿,沉静如水的神态下,杀伐之气是那么分明,另外还隐隐存留着一些稚子之气。
只是他自己没有发觉,偶然间的举动还是会暴露他内心的局促,他的身体仿佛在微微发抖。
然后他嘴一瘪,在这个狂风猎猎的城楼上,这个年轻的四殿阎君,咬着嘴唇低低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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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万焰枫身死,镇压妖灵的殂妖玉失踪。众多妖物一时间灵台难以清明,仿佛失去了管辖般,放肆大胆地做起坏事来,在大漠的时候还是不大看得出来,其余有人烟的城镇村庄,已是妖患成灾。
杜梨不能放任不管,便在梁原镇停了下来。
最近杜梨很奇怪,灵斗幡飘起的时候,他有些迟疑犹豫,和妖物搏斗的时候,好几次差点被妖物咬伤,以此等妖物的实力,这是从前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这天夜里,他们杀了一只恶贯满盈的妖物后,夜宿在村庄附近的芦花荡中。
半夜,杜梨听到附近的村民大哭大喊:“救命呀!妖怪呀,来人呀,妖怪抓小孩啦!”
他下意识翻腾起身,提剑就要去看看。
杜梨感知全开,并未察觉什么鬼怪之气,灵斗幡与走鬼樊花灯也是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