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军中人的命是死在沙场上的,而非自己手上!”萧玄衍看着李岩,“下去,明日去营中领五十军棍!并除了副将之位,降为百夫长!”
五十军棍已是严苛,又是降到百夫长,这自是一个极其严厉的处罚,可一听梁王并没有赶自己走,李岩高兴地与捡了宝似得,当下连连磕头道谢,便下去了。
“慢着!”
李岩恭恭敬敬回头待命。
“给本王拿些金创药来!”
李岩呼吸一顿,余光看了看床上那个少年,不敢怠慢立刻去了。
夜愈是深沉,月色愈是动人。
哑仆们合力抬了装有温水的木桶进来便下去了,萧玄衍除了顾清宁身上那已经脏污的衣服,将之抱进浴桶中,左手将他的双手握了,固定在木桶边沿,不让他碰水,给他用柔滑的绢布将伤口旁的血迹擦拭干净。
整个过程中顾清宁都是双目紧闭的,梁王也不管他,只是沉着脸帮他清洗。
沐浴干净将他抱了起来,用浴袍裹了放在床上。
有些微微的鼻息扑在顾清宁的脸上,他侧了头,躲开他的气息。
手被抬了起来,悉悉索索的,有什么东西撒在手指上,开始有些凉意,但随即剧烈的疼痛袭来,顾清宁呜咽一声,
知道这金创药敷上去会疼,萧玄衍冷冰冰道:“忍着。”
早已疼的麻木了,可是因为方才热水澡的舒柔,那些屏蔽了的疼痛如同洪水卷席当下复又揪扯起来,顾清宁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那满是口子的手指,疼得发起抖来。
耳边似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萧玄衍将他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手上的动作放的温柔了些,轻轻地用洁净的布带一点一点地缠上去,顾清宁听着那厚厚胸膛上传来的沉稳的心跳声,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恍惚。
发尾被温水打湿,萧玄衍扯了一旁的软布给他一点一点擦拭,顾清宁浑身赤~裸,如同幼兽一般蜷缩在萧玄衍怀里,烛光摇晃着,那些哑仆早已都被赶了下去了,屋内安静得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顾清宁眼皮愈来愈重,最终静悄悄地在萧玄衍怀里睡着了。
眼角还挂着一颗泪珠。
萧玄衍将他轻轻放下,将落在颊边的一丝乌发拿开,吻去了那点湿迹。
身下的少年已经十八了,原本有些圆润的身子开始有了些优美的线条出来,白净如同一块巧夺天工的羊脂玉,腰肢很细,抱在怀里很是贴服,他的鼻尖还有些发红,薄薄的眼皮上印着点粉色,长长的睫毛卷翘着,在眼下投了浅浅的一点阴影,让人心间一片柔。
很早便见过他了,那是他的百日宴上,当时太傅夫人产下他便去世,但按照习俗百日宴还是要操办,太傅一脸藏不住的愁苦,连带了这个婴孩也不断的哭,宴席上的官员面面相觑,甚至奶嬷嬷也哄得没了办法,萧玄衍见他哭得那般厉害,忍不住便将他抱了,没成想,刚刚入怀,那婴孩便不哭了,挂着眼泪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原来开始便注定的,是受不得他的眼泪的。
夜色愈发深沉,凉意从外头弥漫进来,那少年有些微微的瑟缩,萧玄衍躺了下去,将他搂进怀里,合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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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别院除了一二个哑仆,只剩下萧玄衍与顾清宁二人。
梁王放了话,没有准许,任何人都不得进来的,故而谁也不敢上来添堵,这一方湖上别院,竟犹如一个人间孤岛一般。
梁王在湖畔练剑,一套剑法练下来是矫若惊龙,剑气所去,片片花瓣飘落,合着月色浅浅,洋洋洒洒的,很是飘逸。
他师承少林,后又经高人指点,了点剑法,本来天分就高,如今愈发的精通了。
顾清宁坐在窗前,看着那镜湖月色下的人微微发愣,手指有些微微的麻木,那金创药是顶级的名品,伤口早已愈合得差不多了,那些原本可怖的伤已经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痕迹了。
这段时间以来,梁王如同给自己休沐似得,待在这湖中别院里已经有三日,但二人的交流并不多,梁王看书练剑,偶尔在书房写了纸条,让信鸽带走。
顾清宁只是静静地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