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肚子饿得很,哪里睡得着,只翻来覆去许久一点睡意也没有,又等了许久,直到黑暗里听得有脚步声来的时候,顾清宁心下一紧,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门被推开了,有那人细微的呼吸声及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传来,床上一重,顾清宁便知道他已经上床了。
顾清宁饿啊,他午膳便没怎么吃,晚饭粒米未进,更是饿得是头晕眼花的,可耳边的呼吸声平缓而安稳,似乎一点儿影响也没有。
顾清宁捏了捏被角,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那般主意,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下故意翻身发出很重的声音,可连翻了数下身边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非是睡了?
顾清宁悄悄地爬了起来,将脸凑了过去,想看看他睡了没有。
脖子一紧,啊的一声却被那人给按在胸口,
“不睡觉作什么?”
顾清宁脸皮开始发起热来,“我,我想解手。”
身子被放开了来,顾清宁吃力地爬过那尊偌大的身躯,下了床装模作样去屏风后拎了夜壶,他根本没有尿意,只是原地呆了一会儿,便去净了手,拿巾帕擦了手便上床去了。
顾清宁又翻了几回,终于忍不住,
“你睡了没?”
“……没事。”
顾清宁吞了吞口水,终究是拉不下脸来,心里懊悔不已,气呼呼地拉过被子盖上了脑袋想他下午的那碗夹生的粥,其实现在想想,还是可以吃的。
顾清宁越想越饿,便在这静悄悄的深夜时分,肚子传出一声巨大的咕噜声,那声儿还百转千回,抗议着主人的对自己的不公。
顾清宁紧紧闭上了眼睛,当下羞也羞死了,简直不能想象旁边人的反应,被子里的脑袋龟缩得更进去了。
然身边的人翻了一个身子便没有动作了,这让顾清宁心里更是羞恼无比,他将被子扯了下来,当下便要下床,管他什么礼义廉耻,他就要去厨房倒腾东西吃,就是生萝卜他也给啃一条进去!
还没下床呢,手便被拉住了,身子一轻,已是跌坐在了床沿,拉着他的人也顺势坐了起来,将他的脸捏了一捏,
“走吧。”
二人都披了衣服,顾清宁被拉着,顺着黑漆漆的房间走了出去,明明一丝光亮也没有,但萧玄衍却走得虎虎生风,仿佛夜能视物一般。
明明他肚子也很饿!顾清宁在身后腹诽着。
萧玄衍带着顾清宁走进了小厨房,将橱子里的菜品一一看了一遍,拎了个生羊腿出来,那羊腿是早上从顺水飘过来的舟楫上拿的,顾清宁这种人哪里能对付,当下便丢在那里橱子里了,此刻看着萧玄衍将他拿出来,心间不由得微微生诧。
萧玄衍走来走去挑拣,顾清宁亦步亦趋,与跟屁虫似得跟在他后面——他着实太饿了。
一番搜索完毕,萧玄衍走到了湖边的一处平坦草地上蹲下拿着火折子吹了吹,黑暗中便有火光出来,地上的草有些长,黑乎乎的顾清宁怕虫子咬,不敢走过去,便站在廊道那里扶着柱子远远地看着他。
很快,原本黑暗的地儿上生起了火,周围渐渐亮了起来。
顾清宁这才下了决心走了过去,萧玄衍已经用着一把兽首蒙古小刀将那羊腿皮给剥了丢进湖里,剩下的拿树枝穿插了支在炭火边上。
顾清宁恍然大悟,咽了咽口水,连忙过去蹲在一旁。
篝火中照出萧玄衍的一张刀削似得冷峻的脸,顾清宁很少见过他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几乎都是这般冷冰冰的,一股迫人的气势。
顾清宁想起了原来他是很怕他的,刚进定远军中时是又敬又畏的感觉,可是后来他渐渐的不怕他了,甚至黏他黏得紧。
念及此处,顾清宁心里又开始有着又酸又涩的感觉,费了全身气力压制下去的痛楚纠葛翻腾着上来,几乎要将自己给吞没。
“把盐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