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样痛,痛得还没送到梁王床上便晕了过去。
但醒来身上的痛意已然消失,浑身各处也没有被侵犯的痕迹,虽是如此,那人见他醒来也必定是要补上昨夜未完成的性事的,仿佛一点也不放过他似得。
以前只是隐隐约约、迷迷糊糊觉得奇怪,下意识地不去探究。
如今想起来,原来在那些痛苦、绝望的每一次幻觉都是真的。
那个眉目清冷的人依旧是那个埋在梦境里无所不能、强大无比的老大,他会在他最绝望的境地来救他。
梦境里,顾清宁环住那人的脖子,描摹着他那冷峻的眉眼,看着那眼睛深处的纠葛与疼宠,一遍遍地哭。
醒来的时候枕席已经湿了一片。
望着那阴雨连绵的暮春,也许分离是最好不过的结局,那人始终要做回那强大的、所向披靡的梁王,不应该在自己这个迷障里苦苦沉沦。
可顾清宁心痛到指尖都在发疼,一想起跟那人从此没了任何联系,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使自己哭不出声来,心痛极了,从未有过的万念俱灰的感觉。
放过他吧。
顾清宁泪水疯涌了出来。
你这样无能懦弱自私的人,放过他吧。
情于他们,终究要有人在此间灭亡的。
羡慕极了自由自在的鸟儿,想离开到远远的地方去,最好一个人都不要认识自己。
可每当他跟赵穆提起,赵穆总是焦躁异常,顾清宁只能吞下了自己内心的渴望,
他欠了所有人,他是最没有资格提要求的那个。
自打赵穆惟一一次在府里大发雷霆之后,将军府上下自然是收敛了许多。虽还是打心眼里鄙视厌恶,但至少表面上尚还不敢露出分毫。
墨荷也便好受了许多。
顾清宁这段时间以来愈发的疲懒,终日郁郁,在这将军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朝廷最近是多事之秋,赵穆几乎日日皆要入朝商议,自是无法时时顾及他。
顾清宁反倒是轻松了许多,面对赵穆眼里的悲伤与深沉,顾清宁常常是手足无措,自责到不能自己。
——那些说不出口的纠葛让他始终无法真正面对赵穆。
墨荷忧愁得很,想方设法地给他寻开心,趁着端午佳节的到来,街上热闹了点,便强拉着顾清宁一定要去街上。
顾清宁脸蛋易招事,故而墨荷给他带了纱帽。
望着外面的骄阳,顾清宁又有些犯困,“墨荷,不去了罢,日头怪可怕的。”
墨荷将他的帽檐整好,拿眼斜他:“少爷都待得懒散了,再不出去走一走,人就要废了。”
顾清宁无奈,但看见墨荷兴致高涨,也不好意思去扫她的兴,便勉强出门去了。
街上甚是热闹,往来的皆是商贾走民,偶有一二官差骑着高头大马一路叱喝飞奔而过,惹得路人惊慌相让,但没一会儿终归又复那等烟火之气。
街上卖什么的都有,左右吆喝此起彼伏,这里是京城,自是比其他地方多了许多法度,摊贩们不得随意摆放,而是根据贩坊司颁布的准令按照各自的区域摆好,对于时辰亦是有规定的。
比方说牲畜宰杀不得过午时,然布匹买卖却可以摆到日头下山,但纵然是如此,这京城的热闹依旧是他处不可相比的。
墨荷左右是个小姑娘,自是一路雀跃,买了许多糖人、钗环之类,还帮顾清宁挑了许多素色头巾。
等二人绕过坊市,步入朱雀大街时,人更是多了起来,一路上几乎是比肩接踵的,顾清宁上一回见过这等热闹的还是赵穆凯旋而归的时候,今儿看起来却有股恍然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