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耳边一阵破风之声,竟是一记冷箭从耳畔经过。
顾清宁汗都吓出来了,当下俯下身去,兴奋又后怕地喘气着。
这一场仗可谓是打得酣畅淋漓,等到夕阳的余晖挂在天边,那敌军的大队已经是连连退后,最终居然是鸣鼓收兵撤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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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定远军战营里一片平静。
如同每一个平常的守夜一般——这与顾清宁想象中的全然不一样,他初经战场,还是一个自己参与其间的胜仗,自是心花怒放,可这样的心思没有任何人分享。
不过这份心思等到看到那大营边上的十几具白布蒙着的亡者尸首时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边还有数百号呻~吟的伤员,他脑中一盆水倒了下去,什么心思都没了,只立刻挽了袖子跟着苟神医带队的军医们身后帮忙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当为了一个疼痛得失了意识的将士清理伤口时,那将士似是做梦一般抓住了他的手臂,喃喃自语:“小阮……小阮……”
顾清宁险些落下泪来。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顾清宁想起来偶尔萧玄衍与他提起战事时露出来的寂寞。
那时他不懂,可也许在此时此刻,他有了那么一点点的领悟。
回到大营里已是深夜,
顾清宁将脸埋在那人留下的大氅里面,哭了一场。
他不知道为什么而哭,也许是对那人极度的担忧,也许今日的那些场面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也许是那个受伤将士的喃喃自语……顾清宁知道自己已然是疲乏至极,然而脑袋清醒得如同往日。
顾清宁决定不再纠结,擦干了眼泪直接出门去了李岩那处。
果然,李岩不在自己的营房内。
经由大营侍卫的指点,顾清宁在议事大营找到了他。
偌大的议事大营只有李岩一个人,顾清宁直接开门见山:“下一步如何做?”
李岩拿着细棍没有目的地划着眼前的沙盘。
这一仗敌军虽然着了定远军的道,一时吃了败仗,但他们倒是反应得挺快,没有继续泥足深陷,而是选择了退后,故而损失也不算太大。
“只要这些胡人们反应过来很快便又要卷土重来了,他们原本军心不稳,我们也原可以拖,只如今我们军粮匮乏,自是没法与他们长久作战。”
看了看顾清宁的忧愁的双目,他换了一个话头:“今日之胜有你之功劳,看来你这不起眼的还是颇有见地,可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顾清宁知道他正努力调节气氛,只是他如同萧玄衍所说,只有小聪明,哪会在实打实的对战上指点江山。
便叹了一口气,盘腿坐在了李岩面前。
“我们营里可有蔺相那般口才之人?”
李岩苦笑:“若有我又何苦忧思?”
顾清宁再度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李岩站了起来,“唯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说客还是要派的,但不是现在。”
顾清宁存疑,李岩道:“弱者的谈判无人会听,咱们得要速胜两场,乱了他们的心思,才好派这个说客出去。”
顾清宁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