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溪沉思良久,抬头正色:“巫咸教乃自古一大祸害,楚殿主若要宣战,明溪必定跟随。”
“只是殿主,当真想好了吗?”
“……”楚言的神色又沉了沉,指甲嵌入掌心都没有意识到疼。
是的,这不亚于一场豪赌。巫咸教确实有可能有解毒的希望,可他这一去……便不知何时才能回返。
阿刃还能等他多久?
他不知道。
“主上去吧。”
墨刃醒转后,听得这个局面,他倒是答得快,“九重殿的仇也该报,属下会尽力等主上的。”
那时候侍卫只穿一身白单衣卧在中乾殿的床上,长发披散,神情很冷静。楚言又在握着他的手输送内力,听罢头也不抬地道:“阿刃当真想好了?”
墨刃平静道:“若按属下本意,必然是不愿主上为阿刃涉险的。可阿刃也知道,若不赌这一回,主上必将终身抱憾。”
他说着,将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楚言的手背上,宛如抚摸一件无价之宝。就这么过了片刻,侍卫苍白的眉间浮现一丝迷茫,声音低弱:“何况,属下也……”
不知为何,楚言此时心头一跳,他抬起眼。正见墨刃眉目舒展,出神地望着挂在墙上的“墨”,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属下一直在想那一日对战燕洛时的最后一剑。那一剑,之所以偏了,应当不是因为主上唤我。”
“是阿刃自己收的剑,或许在属下心底……是大逆不道地妄想再多活一阵,再多陪主上走一段路的。”
“你……”楚言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就见墨刃缓缓将手从殿主的手中抽出来,而后体贴地为他理了一下衣襟,沉声嘱咐:
“只是这回,属下无法贴身跟从了,主上千万保重,毒教行事莫测,阿刃只求主上谨慎珍重,平安归来。”
次日,楚言破天荒没有贴身照顾墨刃,他将自己关在没人的屋子,不吃不喝地枯坐了一整个白天。
到了晚上,月亮升起。他走出来,对着焦急的秋槿要了一杯冰水与纸笔。
殿主一口口沉稳地喝干了水,而后亲笔传信于徐/明溪。
信中只有四字:心意已决。
然而此刻,他的心只觉得疲惫不堪。秋夜寒凉,四周黑暗,楚言一步步走回殿内,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情绪也理不出来,只有一个想在临行前多看几眼墨刃的念头盘踞不去。
可他还没进去自己的寝殿,只见一人披着件宽松外袍立在殿门之外,长发披散下来。
“——阿刃!?”这可好,楚言给他活生生吓清醒了,几步路的距离都用上了轻功,“孤不是说了今日……”
墨刃赶忙低头道:“主上莫忧,属下是听秋槿派人来说您回来了,才刚出来的。”
楚言捂着侍卫冰冷的手,又急又疼,拂袖怒道:“谁叫你出来了!都这身子了你还……你还要命不要,你叫孤怎么安心去南疆!?你——你先进来再挨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