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也不在意,略一抖袖口,边说着边就要去开那罐子:“也好,我来看看。”
结果他手还没碰上罐子,后头鬼魅似的“倏”地伸出五根苍白的手指,先一步按住了罐盖!
墨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楚言身后,面无表情:“主上,请允属下来。”
……这人出现得半点儿声音都没有,偏偏他一身黑衣,肤色又苍白,表情还冰冷冷的。直把那小老头吓得“哎哟喂”尖叫,差点没从座位上滑下去。
连楚言都瞪大了眼:“……你不是在跟影雨试剑吗?”
墨刃又垂下眼睛不说话了,同时却固执地摁着罐子不松手。
好像浑身上下都在怨念地说:……但是主上您真的很不让人省心。
楚言嘴角抽动,心情一言难尽,“好好好,你来你来。你、你可当心些……”
“是,还请主上退后。”
墨刃素来慎重,先示意楚言往后一步,自己也退了半步,这才右手取下腰间另佩的九重殿暗卫短匕,将罐子的封盖斜挑开一个缝隙。
外头光落入罐子里面,并无什么凶物跳出来咬人。
只有一只五彩斑斓的小甲虫安静地伏在罐子内,胡乱爬动。
半晌没什么事情发生,连早早躲在一旁的小老头都探出了脑袋,小声问:“怎、怎么样啦……”
小甲虫还在乱爬,却攀不上罐子的壁,瞧着的确是颇为无害的模样。
墨刃正欲将罐子拿起来捧给主上细看,手才刚摸上罐子的边,他隐约闻到一股不明显的香气。
忽然间,常年习惯的警觉如冷箭般刺穿了他的脑海,侍卫瞳孔一缩,只觉得脑子蓦然往下沉沉坠了一下!
不对劲,这味道……
墨刃全身的神经瞬间炸了起来,他飞速砰地将盖子按回去,同时厉声道:“主上闭气!”
瞬间他点地后撤,下意识想回身去捂楚言的口鼻,却不料手臂刚抬起来就浑身脱力,反而哼了一声,整个人软软跌进了殿主怀里!
楚言几乎吓得魂飞魄散:“阿刃!!”
“——墨大哥!”
外头一个人影飞奔进来。影雨先是听得墨刃那一声喊,进来又见楚言抱着墨刃的模样,这下也是被吓得脸色煞白。
他当即拔剑出鞘,直指那个早就骇呆了的小老头:“殿……公子!出什么事了!?你——你干了什么!”
小小的铺子眼见着要出大事,万幸墨刃只两三息就恢复过来,轻喘一下从楚言臂弯里直起身来——他本就是暗卫出身,幼时调训出的体质对这种毒物迷烟有抗性,再加上刚刚反应得快,其实只是一瞬间的影响。
可他状态刚恢复,就本能地烫着了似的从楚言怀里弹起来,又惊惶地往下一跪:“属下失礼!惊扰了主上,属下大罪!”
——这反应大得楚言都没拽住,墨侍卫慌得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好像他不小心撞进主上怀里这事,竟比刚刚差点中了毒虫的招要可怕千万倍似的。
他恨不得去揭主上的衣襟,却又不敢冒犯,只语无伦次地:“主上您……您可有弄疼哪里?方才可碰到伤口了么……”
楚言才被他那一摔吓得手脚冰凉发抖,这时候直愣愣的瞪着墨刃,骂人的话憋在嗓子眼里:“你——”
墨刃这时就语速飞快,神色悔恨道:“全是属下大意!该当主上责罚。这毒虫身有异香,应是致毒之物。”
“……”可怜楚殿主刚想说话又被抢了先,噎得不上不下,“你,你……”
他死瞪着侍卫支吾半天,最后竟气出来一句压低了音毫无气势的,“我——你要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这回轮到墨刃惊异。或许是因为主上顾着外人在旁免了孤的自称,弄的说话语气也……这该怎么说?分外平易近人……或者说很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