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绫颓坐着,眉头紧紧皱着,许久才说:“先别急,是不是叶淮还说不准。
你我身上都带着镣铐,靠我们是救不了他的。”
人是单独行动,与虎口峡那些刺客显然不是一路,唐绫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叶淮,但他自己也是被层层包围着的,救人根本是痴心妄想。
叶淮的身手绝对在一流高手之上,轻功亦好,但他毕竟是一个人,想要在重重防范之下独闯王府还是太过勉强了。
此时此刻唐绫只能相信既然叶淮能脱身,就能有办法藏住。
唐绫担心的是叶淮的伤势,他相信青岚的判断,叶淮伤的不轻,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他还是会被抓,或者……死。
他现在身边只有青岚和叶淮,叶淮不能出事。
“公子,我想办法出去探探情况吧?”
唐绫摇头:“你就算能出的去,谁又会透露给你消息呢?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信不得任何人。”
“可……那就不管叶淮了?”
“不一定是叶淮。
不一定是他。”
唐绫一脸焦虑,他说的话连青岚都不信了。
“若万一是叶淮呢?公子,叶淮可是自小伴着你长大的呀!”
唐绫瞪了青岚一眼,突然失了平素的温雅之色,厉声道:“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公子……”
“出去。”
唐绫将青岚赶走,独自在灯下呆坐。
叶淮不是青岚,不会那么冲动,不过是几日没有唐绫的消息就夜闯王府,他就算不清楚唐绫的情况,最大可能是想办法混入王府,现在楚王府内外有虎威军、王府侍卫还有府衙差役,人多眼杂反而容易混入。
虎威军治军严明不容易,王府侍卫相互熟悉也不容易,最好的方法是假扮府衙差役,就算混不进来,探些消息总也不难,为何要闯?
唐绫沉下心来一想便觉得十分蹊跷。
或许不是叶淮?倘若是他呢?真的就不理他死活了?唐绫攥紧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压着心中焦躁与不安。
他不能自乱阵脚。
而更让他困惑的,是祁霄的态度和话,那一句“你希望刺客被抓住吗?”是试探?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祁霄分明只是个小鬼,怎会如此难捉摸?他方才说话的语态,更像是在挑衅。
难道他知道什么?他抓到了刺客?是叶淮?已经知道叶淮是他的人了?
唐绫想不通,混乱、忧虑和烦躁层层叠叠像浪涛一般不断地翻滚着扑在他身上。
他自入陈以来几乎是个瞎子、聋子还是瘸子,听不见、看不见也动不得,他现在被祁霄牵着鼻子走更不可能有所作为,但坐以待毙不是唐绫的作风。
灯火如豆,在昏暗的夜里显得飘摇无力却始终自顾自地照亮了唐绫眼前的方寸,令他渐渐沉定下来。
唐绫此刻的“可用之人”只有祁霄。
既然祁霄肯三番五次地救他必有原因,这个原因凭空猜想没有意义,但唐绫几乎可以肯定祁霄需要时间,他在等什么,这便能是唐绫可以利用的。
夜深露重,不知不觉中屋外腾起白雾层层,让静谧的夜透出刺骨的寒凉,明明还是夏末却似深秋。
唐绫在屋内一直坐着,身上已感觉到冷,却毫无睡意,便裹着外氅倚在塌上静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