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这是何故?”
“唐绫之前手臂受了伤,眼下尚未大好,握笔时间稍长便抖得厉害,为陛下绘像不可怠慢,一笔都错不得,便想请陛下多容几日。”
陆扬微的目的似乎是达到了,却又似乎不是他所期望的那般。
唐绫向陛下讨要些时日,也没说究竟多久,反倒成了陛下要候着唐绫的时间来,天下哪里有人敢让陛下等?!简直岂有此理。
可唐绫身上的伤又不假,陆扬微一时找不出理由驳斥,竟像是吃了哑药一般,恨得心急。
而那刺客之事……朝上无人敢说及,大理寺明面上派了人彻查,可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活儿是玄机、天策二营的,究竟查到什么、查成什么样子,其实都是陛下一人说了算。
现在倒像是陆扬微给唐绫送了个理由,让他借题发挥,追究刺杀一事了。
“世子身上有伤,那需得请太医瞧一瞧,才能放心。
刺客之事,世子放心,在我大陈疆域里刺杀我大陈贵客,无论是谁都不能轻纵,此案大理寺不日必会对世子、荀安侯和周国一个交代。”
唐绫入元京这一路凶险极了,还是一路带着镣铐,若要追究起来,整个大陈朝廷才是脸上无光。
陛下或许是笃定唐绫为了周陈议和而忍下所有,也或许是即便唐绫和周国追究,处置一个苏勤就罢了,左右无碍。
唐绫又是一拜:“多谢陛下。”
他本就不打算多言,且看最后大理寺和陈国能给他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祁霄看了一场不算精彩的闹剧落幕,心里无甚起伏,唐绫是个有心思的,原就不那么容易被人套住,何况陆扬微做学问不错,做局就差了许多,现在陛下对周的态度晦暗不明,谁都不敢胡乱揣测圣意,更不敢做出头鸟,唐绫自是没什么危险的。
祁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酒盏一直端在手中却不见真的喝多少,舞乐再起,唐绫的目光穿过舞女飘飘衣袂落在祁霄脸上,他竟一点没察觉,似是老僧入了定。
一场宴席祁霄只觉似在梦中,直到宴中席散,直到走出庆祥殿,他才缓缓长出一口气。
祁霄随着宫人引路,与一众朝臣一同离宫,走没多远忽然被唤住:“九殿下留步。”
祁霄驻足回头,身后匆匆赶上来的是皇帝身边的近侍。
“九殿下留步。
陛下召九殿下叙话。”
祁霄不明所以只能跟着折返了回去,路上与老五、老七先后擦肩而过,引来侧目。
庆祥殿往承明殿去的路上,皇帝站在转角廊下,望着孤单的月挂在清冷的夜空中。
跟在皇帝身边的总管张绥安细声说:“陛下,夜风凉,不若入内吧?”
皇帝摆摆手:“无妨。”
张绥安不敢再言,默默守在一旁。
“张绥安,你瞧着老九如何?”
张绥安想了想才说:“楚王殿下俊逸不凡,肖似陛下。”
皇帝睨了张绥安一眼:“你今日一早就在庆祥殿里了,见老九跟何人说话?都做了什么?”
张绥安又思虑了许久:“禀陛下,九殿下今日与诸位大人都打了招呼,似乎都没说几句。”
“跟老五他们三个呢?”
“似乎,也没什么。”
“是吗……我瞧着也是十分安静。
这样的场合,他倒是不常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