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做没发生过。
这个念头一下就刺痛了祁霄。
他从没对什么人动过心、生过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如此疯狂地期待,贪婪得想得到,也会因此而痛。
是他太过鲁莽?还是他太笨,猜错了唐绫的心思?他竟不晓得自己该如何做了。
方才,他真恨不得将人捏在手里,可就算捏在了手里又如何?然后呢?像那条小白蛇一样,找个笼子装起来,挂在腰间?
祁霄也不是没想过唐绫会拒绝,他们立场相对,说不定有兵戎相见的一日。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应对。
这不是一局棋,他还能从其他地方下手围追堵截,还有胜负一说。
祁霄缓缓侧头看向唐绫方才站过的位置,好像就能瞧见他那刻脸红的模样。
分明是喜欢他的,不是嘛?是还不够喜欢吗?
他自己野了好些年,自在惯了,就快不记得被困在宫墙中的日子如何难熬,可唐绫不一样,他是大周堂堂荀安侯世子,有才子的盛名,也会有位极人臣的一天,或许他一辈子都得被身份所拘,那也该好过被祁霄连累。
是他强人所难了吧。
祁霄合上了眼,竭力将眼中的影子驱走,半晌才缓缓睁开,唐绫还在外面,他不能一直躲着。
唐绫呆坐了许久,整个人似沉入了冰冻了三丈后的寒潭里,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越来越远,那深不见底的漆黑将他拽着一直一直往下沉。
祁霄走出来,脸色已然平淡许多,方才那恨恨的神情早已无踪。
可唐绫非但没有觉得松了口气,反而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掐得他透不过气来。
祁霄将一只塞得满满的小布袋子轻置于案上,就搁在唐绫面前:“蛇莲,顺手采的。
小白蛇奇毒无比,青岚手边大约没有能解蛇毒的好药,这些蛇莲给他或许能有用。”
“……祁霄……”
“我困了,想睡会儿。”
……
祁霄下了逐客令,唐绫不能再留,走出营帐,外面的天色又是一片阴云密布,唐绫一抬眼瓢泼大雨就浇了下来,一点不含糊地将唐绫淋了个通透。
唐绫慢慢在大雨里走着,一步一步都不知道要去往哪里,大雨砸在他身上脸上竟是疼的,很疼,疼得他几乎忍不住要掉眼泪。
叶淮突然出现,撑伞替唐绫挡一挡雨。
“不必了。”
唐绫摆手轻轻推开叶淮,被雨淋一淋他或许就能清醒了。
叶淮不敢真离了唐绫,让他这么淋着。
唐绫体弱,此刻心绪不稳,一个不好说不定要犯旧疾,要让青岚知道他让唐绫淋雨,非得把他给活拆了。
***
祁霄花了一天一夜就将夜鹭猎了回来,百雁山围猎就此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中仓促告终,一场大雨浇下来,夜里的大宴只能安排在帐中,总少了些天高地阔的豪放洒脱。
宫中御酒十分柔和,来来回回向他道贺或假意道贺的人不停,不管对面是何人,说了什么,祁霄只管喝酒,可一杯一杯喝就是不醉,直到夜深了,陛下懒得看他们戏耍,祁霄才摇摇晃晃地走出大帐,站在星空底下,才发觉,原来雨已经停了,被雨水洗过的夜幕黑得发亮,月色如缎又细又柔。
祁霄莫名失笑,斜靠到一旁,宗盛过来扶住祁霄:“爷,陛下赐了醒酒汤,回去喝一点吧。”
“夜色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