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特意请裴浩在大理寺西厢房中收拾出来了一间房给池越疗伤休息,伤药、换洗的新衣、连沐浴的热水都备了。
池越将死死黏在身上的脏衣服慢慢褪下,看了宗盛一眼,笑道:“你家王爷可真是不错。”
宗盛将温热的水再次烧上,没有搭理池越。
“不过,我刚为王爷立了功,怎好卸磨杀驴不顾我死活,对吧?”
宗盛还是没答话,自顾自往浴桶里倒了两桶水,出门从井中打了两桶回来,再将后厨烧着的水挑来,如此来回了三趟,做着苦力活儿。
池越慢慢吞吞地看着宗盛忙活,身上污秽不堪的衣服像是脱不下来了,半天才褪下来一只袖子。
“嘶。”
宗盛听见池越倒吸了一口冷气,回眼瞧他。
“粘住了,我身上有伤,疼呢。
过来帮帮忙。”
宗盛犹豫了一下,小时候池越与人动手是要多狠便有多狠,他哪里晓得怕疼?怎么长大了反而娇贵成这样子了?宗盛还是走了过去。
外袍尚算容易,里衣却真是都粘着池越的伤口处,轻轻一带就扯开伤口,血肉模糊一片,看着确实有些吓人。
“嘶,你轻点。”
宗盛皱了皱眉头:“很疼?”
池越将脸上的易容三两下抹去,却还未洗干净,一张大花脸扭过头来瞧着宗盛:“你打的我,你不知道轻重?”
宗盛压了压嘴角,像是勉强压住了怒气,他就是清楚自己下手不重,都是皮外伤,不该让池越这么疼的,显然是池越又耍他。
宗盛不再跟池越磨叽,迅速将他身上的衣物一次都扯下来,要疼便疼这一下。
“哎!”
池越浑身乌七八糟的血污、鞭痕瞧着惨不忍睹,宗盛扫了一眼就扭过头去,却引来池越一声轻笑,宗盛不知道他笑什么,就听见里屋水声,不禁松了口气。
池越身上伤不重却也没少挨宗盛的鞭子,他快速清洗了就要立刻上药。
“喂,够不着,麻烦进来帮帮忙呗。”
池越又喊宗盛。
宗盛叹了一声,踏进里屋,见池越赤着上身,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挽起,等着宗盛给他擦伤药。
宗盛看着池越愣了愣。
池越小时候就是瞧着瘦弱,其实力气不小,在五都府时吃饱喝足他长的也就快了。
而现在的池越仍是纤瘦,看着全然不像习武之人的体格,他身上皮肤细白,殷红的鞭痕在他肩上、手臂上、胸口处都格外触目惊心。
“你身上……怎么如此干净?一点疤都没有了?”小时候受的那些伤连一道疤都没留下?怎么可能!
池越掌中托了一瓶药,笑盈盈地看着宗盛:“帮我擦药,宫中之物,生肌养肤,不会留疤的。”
宗盛将药接到手里,替池越伤药,可心头疑惑一丝未减,忍不住问:“五都府里那些年,受了那么多伤,怎么可能都祛掉?”
“哈哈,自然能,多脱两层皮就没啦。”
多脱两层皮?
池越说的越是轻松,宗盛越是觉得可疑。
他用木片将奶白的药膏轻轻敷到池越手臂的伤口处,他记得在池越后背右肩下曾有一处箭伤,钉入骨中,伤口当时没来得及好好处理,后来皮肉溃烂,伤一直好不了,差点废了池越的手臂,后来将腐肉全部剜去、刮了骨才渐渐好起来,而那处伤如今已经不见了,像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