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宁国师赐教。”
祁霄生来带了个灾星的批命,最烦就是星象、卦象之类乱七八糟糊弄人的东西。
就算此时他身处临仙台,对面坐着的是司天监监正、当朝国师宁晚萧,他至多表面谦逊、按着性子听他胡说,礼数必然周全,听却是肯定听不进去的。
但与宁晚萧相处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又听他方才说及礼部之事,祁霄发觉这位国师实非常人,很有些意思。
而宁晚萧要说的话,应该也不会是无稽之谈。
“太白日出时在东称启明,日落时在西则称长庚。
而昨夜天有异象,太白东出卧在天狼之侧。”
祁霄心头跳了跳,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宁晚萧难道是在华溪别院安排了的人?或者不是宁晚萧,而是陛下?玄机营吗?
宁晚萧顿了顿,喝了口茶,浅笑道:“民俗有言太白、天狼皆为凶兆灾星,实则不然,观星乃是参见天道,自然要讲天时地利。
昨夜异象,宁晚萧平生未见,故而是十分惊奇,于是起了一卦,竟是豫卦,更是稀奇。”
祁霄极力控制心绪,不敢在宁晚萧面前有何表露,缓了片刻,才问:“宁国师所言颇为高深,请恕我愚钝,不得解国师言下之意。”
宁晚萧还是笑着,双眼被蒙,祁霄看不到他是何种眼神,又是何种神色,从他微扬的嘴角里,祁霄猜不透他的意思。
“豫,刚应而志行,顺以动。
豫,象之大者,可解为安也。
从卦象上看,是吉非凶。
不过,豫,亦可解做怠也,伏危在暗。”
……只是星象、卦象?
祁霄半刻不做声,虽还算沉得住气,却也被宁晚萧这神神叨叨的说辞扰得心烦意乱。
华溪别院护卫重重,玄机营若想半夜潜进去,叶淮不可能毫无知觉,就算是轻功高深如池越也不能当真来无影去无踪。
何况宗盛一直盯着池越。
……宁晚萧……是什么意思?
宁晚萧起身为祁霄添了茶,脸上的淡笑始终未变,继续说道:“星象和卦象一早我已呈给了陛下,陛下当即便吩咐召唐公子明日入临仙台参加月祭。
既然陛下如此在意昨夜一卦,我猜九殿下也会想知道的。”
“……多谢宁国师为我解惑,伏羲之术玄妙高深,我一介凡人难解天意,多亏宁国师可上知天意下达圣听,实乃大陈之万幸。”
“哈哈哈哈哈……”宁晚萧听祁霄给他戴高帽,弯弯绕绕得具是敷衍之词,强装镇定和装傻充楞的本事实在不似十七岁的少年郎能有的,他一时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祁霄一时摸不清楚宁晚萧的目的,之后宁晚萧却再没有对祁霄说什么,也是因为没机会,午后皇帝御驾到临仙台听经,祁霄陪在一旁,听得云山雾罩的一直犯困,却还得强撑着,跪坐端正,时不时陛下还要问他两句,似是要考一考他的悟性。
祁霄足足熬了近两个时辰,宁晚萧终于讲完了经,将陛下送走。
祁霄急忙辞别了宁晚萧,赶在日落前往绮雲宫探望琳贵人。
绮雲宫内,方院判一直亲自照料着,祁霄去时恰巧琳贵人喝了一贴药睡下,他便没有打扰,远远望了一眼就退了出来。
方太医就在门外候着,对祁霄道:“九殿下宽心,娘娘体弱血气阻滞才至如此虚弱,要见转好总还需一二日,微臣的方子温和滋补,又辅以针灸活血通络,娘娘今夜当有好眠,明日再转醒便会舒快许多的。”
祁霄轻轻叹了一声:“有劳方院判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