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心中的道是什么?
若道不同,则不该与之谋。
可除了祁霄,还有其他人会追查罗瑜的案子吗?没有了。
裴浩是抱着查完了这桩案子必定惹怒陛下的心,他已预想到了轻则罢官、重则死罪的结局,可心中道义不可毁,非要逆流而上一回。
可祁霄说,案子由他来查,自己竟可以利用他,待凶徒追拿归案、案情水落石出,裴浩只需仗义执言即可。
陛下的怒火,祁霄来承。
祁霄说,请他保全自己性命。
裴浩重重一叹,不由得苦笑起来,分明是祁霄在保全他啊!他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要一个小子来保全?!
不知不觉,夜已经全黑了。
裴浩终于踏出了厢房,被寒凉的夜风吹得浑身一凛,差不多是时辰了,他该出去喝壶酒。
大理寺里最近忙的人仰马翻,中秋也未好好过一过,其他衙门都有中秋宴,但大理寺今年没有,一来罗瑜三七都没过,大家都不好意思提,再者裴浩又是个古板之人,素来不喜酒宴,现在裴浩这个大理寺少卿当家做主,底下人更不敢提了。
裴浩在大理寺中转了一圈,果然大部分同僚都还在忙,他不走,旁人也不敢走得太早。
“把人都喊上,咱们也聚一聚吧。”
裴浩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看他,一个个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裴浩叹了一声:“走吧走吧,晚上没什么事的都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咱们也把中秋补一补,顺便给老罗敬杯酒。”
……喝酒?!裴浩说请同僚们喝酒?!
“啪嗒。”
不知谁失手掉了笔杆子。
“好嘞,裴大人请客,咱大家伙怎好推却?走走走,收拾收拾,这就走。”
于是这般,大理寺呼啦啦走出来十数位大人,往东市去了。
东市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只不过比起昨日还是清净了许多的。
东市酒楼虽多,但能让大理寺十多位大人畅快吃喝的地方却是不多,裴浩不懂这些,只管跟着走,果然走入了永兴巷,祁霄说只需选临街的位置即可。
大理寺的大人们想要一个临街的位置能有多难?根本不必裴浩开口,他往临街靠窗的位置瞟了两眼,掌柜的自然会意,忙不迭地招呼着将他们送入了席。
裴浩临窗而坐,微微叹了一声。
“裴大人,来,咱们这些同僚先敬裴大人一杯。”
……
戌时正,裴浩这个平素不喝酒的人勉为其难地被灌了两杯已有些上头,整个人感觉晕晕乎乎的,便斜靠在床边休息,他心里忐忑,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把酒入愁肠愁更愁。
街上行人减少,喝多了酒走得摇摇晃晃的人倒反而多了。
“嘭!”一声响从巷尾传来,裴浩吓了一跳,忙透窗望了过去,黑暗中瞧不出任何人、事来。
酒楼中舞乐不住,却也有人听见了响动,纷纷探头探脑地张望,却也没看到什么,正疑惑着,突然又听得一声响,然后接连是一串响。
歌舞乐声停了。
众人一片茫然中,吵闹响动越发清晰,居然有刀剑相触的铮鸣之声。
“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