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绫看着手边墨玉砚台,再看面前的草书字帖,陛下分明是意有所指,可他却猜不透是指什么。
眼下唐绫和祁霄都住在同会馆,虽然分开东、西两边院落,可祁霄来去自由,宿在华溪别院已有多日,陛下大概是知道了,才想让唐绫搬走?
但若真是这样的意思,陛下是否太过隐晦了?他尽可训斥、责骂祁霄,或者一道赐婚的圣旨,让唐绫联姻行不通,为祁霄赐婚就容易得多,就算祁霄反抗也是一样逃不过。
陛下什么都知道,可直到现在,又什么都没做。
唐绫深吸一口气,或许陛下就是要他沉不住气?
“公子为何忧心至此?今日礼部应该已经将折子呈递陛下了,公子所开出的那些条件,都是陈国不可能答应的,但陛下非但没提,反而赏赐于你,这样的态度,对议和之事颇为有利啊。”
唐绫摇头:“着实令人费解,而且未必有利。”
“这,怎么说?”
“我在承明殿中写的是投桃报李,陛下说的却是我要久留元京,故而赐宅一座,分明是要扣住我、拿捏父亲的意思,似乎是有意维持陈、周之间的和平,但也有威胁之意。”
黄泽献愁眉不展,问道:“是否问一问侯爷的意思?”
唐绫又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暂时不必了。
待议和之事有了进展,再一并发信给父亲吧。”
“好,我知道了。”
“黄叔叔近日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公子也是,莫忧思过甚。”
***
池越被留在仰熙斋,还被宗盛死死盯着,祁霄的不信任就如此直白,直白到令他不悦、气馁。
“你家王爷可真是心思难猜,我是做错了什么吗?”池越支着下巴,跟宗盛大眼瞪小眼。
“你若有错处,爷会告诉你的。”
池越想了想,这话倒是不假,他初来仰熙斋时,就因对宗盛的一句戏言得了祁霄一番教训。
“既无错处,殿下为何如此待我?”
“爷待你不薄。”
“哪儿有?”让宗盛看着他就是不薄?
“爷吩咐的事情办妥,没吩咐的事情别问。”
池越闻言一笑,这倒是天策营一贯的规矩没错。
但祁霄还不是天策营真正的主子,若有一日,他真的成了主子,却不信任池越,那便是池越的死期了。
池越叹了一声:“罢了,与你说不明白。”
二人无事可做,又突然无话可说,一室寂静,只听屋外风雨大作。
忽然池越目光一闪,动了动耳朵。
宗盛看着他,应该是他听到了什么动静,宗盛屏息侧耳静听,风雨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像是脚步声。
池越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轻轻推窗出去了。
宗盛紧随其后,跟到了祁霄书房窗下,果然有人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