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潮生听着祁霄话,气得直发抖,他内息已乱,胸口似是埋了火药炸了个天地崩坏,他急他怒他恨,但他已无力回天。
“那……你就杀了我吧。”
“哎,还不着急。
我就如此杀了你,凭白让齐国失了一员虎将,太可惜了。”
“你无论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我都不会说的,有什么手段尽管试试看!”
祁霄还是笑着:“有什么手段?我可没什么手段。
也不需要什么手段。
韩将军你只要活着,便是最好。”
“你想做什么?”
“哈哈哈,我该做的已经做了,霸山尽在定远军掌控,韩将军还怕我做什么呢?”
韩潮生恨得想要将祁霄生吞了,他此刻的他便是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都做的十分费力。
池越专门给他备的茶水,单独下的药,药量有些重。
“霸山驻军三万,你派出去搜城的皆已殉国,现在整座城中还有两万余名守军存活,另外居民两万,其中当然包括了韩将军的妻儿……”祁霄翘着腿,慢悠悠地问韩潮生:“为了这四万多条性命,韩将军降吗?”
韩潮生死死盯着眼前的年轻人,观他面容分明还不到二十,为何可以好似无所谓地说出这样阴毒的话来?!韩潮生十七岁从军,死在他刀下的每一个人都仍然活在他的梦魇里,即便他半生戎马只为守土卫国、问心无愧,却也无法摆脱血杀的罪孽。
而这位陈国的九皇子,是要当着他的面残杀霸山中四万余人吗?!
“你敢!”
祁霄噗嗤笑出来:“韩将军,我不敢吗?你当知晓嘉林关和刑天关人口几何吧?”
刑天关乃齐国北境第一大城,城中驻军加百姓有十万,祁霄难道屠了城?!
韩潮生不清楚祁霄带了多少人南下,但现在刚刚入春,陈国数万人、甚至十数万人的大军要过凤林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军越凤林山南下,不管有多少人,都很难处理俘虏,杀了是永绝后患,是最省心省力、最好的方法。
否则待齐军来援,城中俘虏里应外合地闹起来,陈军根本压不住人多势众。
“你……你!”韩潮生浑身都在抖,急怒之下又吐出一口心头血,若非被宗盛按着,他就要往祁霄面前扑了,“如此杀孽乃罪于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韩将军,我如何死无需你操心,你不妨多考虑考虑这霸山中的无辜性命。
韩将军辛苦了一夜,好生休息吧,我午时再来。
希望到时,你能赏光与我畅快饮一杯。”
祁霄吩咐了一声好生看管就径自走出了厅堂,屋外一缕晨曦不知何时已慢慢铺洒开来,将那黑沉沉的天际涂上一道金灿灿的亮光,卷起了夜幕、透开了死寂。
天亮了,他该去接唐绫了。
霸山经过昨夜大肆搜城,百姓们多多少少都明白是出事了,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天亮后该出门的还得出门,街上的人们都在四处打听情况,时不时见着身穿甲胄的兵士穿行于大街小巷。
祁霄策马过长街,哒哒得马蹄声惊得百姓四散退避。
东门大街上一户大宅的朱门大开。
这一家姓夏,是城中富户,做的是米粮生意,夏老爷子乐善好施,夏家乃是积善之家,整个霸山无人不识,而现在,站在夏府门口的隽秀公子却是所有人都不认识的。
这位公子身上披了件极为厚实的墨色大氅,原该是瞧不出身形来的,可见他端立如松,好像仔细瞧便能知晓他身长消瘦,而他面容俊美无比,被外氅衬得肤色瓷白,似有两分病容疲态,正望着长街尽头像在等待什么。
夏家人都低垂着头跟在公子身后,被寒风吹得瑟瑟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