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始打仗,逃兵就没少过,每一营时不时都会闹一出,但军中有纪律,出逃兵是要连坐的,被抓到都是杖毙,总有一两个不怕死的,却也不会真出多大乱子。
许证一皱眉头,槐延关出逃兵报得这样急,怕不寻常:“仔细说。”
“跑了……两队人,都往陈军营地方向去了。”
两队人,便是整两百人,去投敌?!
“还不去追?!”
“追……追了,但他们离陈军营地太紧,陈军吹了号,我们……”不敢再靠近了。
小兵没敢把后面半句话说完,前去追捕的百夫长说他们穿着齐军的军服去冲陈军大营,定会被射程刺猬,有陈军料理那些叛徒,他们不必追了。
但追去的一队人里传出碎语,说看着那些逃兵自己在陈军大营门口丢了兵刃,被放了进去,毫发无伤。
许证看那小兵吞吞吐吐,脸色有异,他不再追问,而是令亲卫细查,很快就知道全部。
他治军三十年,从未有一时一刻如现在这样心凉,仿佛一个嗅见了死亡的垂暮老者,绝望而平静。
他不畏死,却不知道怎么死才能不显得那么凄凉。
邹圣悬梁自缢的时候,许证心惊之余感受到了邹圣的悲壮,他不愿意亲手将自己的国家屈辱地送出去,他做不到、不甘心,甚至连看都不忍看,唯有一死了之。
许证又何尝不是。
百年前,八国战乱时期出过多少名将,许证年少时也曾是雄心壮志,也曾有狂傲之时,他与白柳、荀安侯唐峘都是当世名将,谁也无法将他的功绩从史书上消磨掉半分。
出将入相、功成名就,许证都做到了,可他的结局与齐国的国运绑在一起,最终只能是屈辱。
***
“槐延关又有逃兵跑来我们这里了。
不是一个两个,是整整二百人。”
白溪桥值夜回来,哈气连天。
祁霄刚起不久,正在吃早饭,见白溪桥来了,顺手给他盛了碗粥,不必他说什么白溪桥很自觉坐到他对面,端起碗一口喝了半碗粥下肚。
“呼,有口热粥真是舒畅。”
“下了值你不赶着回去睡觉,非到我这里蹭饭,是还有其他事情要说吧?昨夜发生什么了?”
“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好着呢。
不过槐延关就不怎么好了。
昨夜逃过来的齐军说,硕粱皇都的圣旨到了,让邹圣无论如何促成议和,劝你退兵,邹圣接了圣旨就跑去上吊。
你说说,你把人老先生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
祁霄吃完了自己碗里的粥,擦了擦嘴,对白溪桥说:“看你挺精神的,随我去攻城吧。”
“什么?!咳咳咳咳……”白溪桥差点被一口白粥噎死。
“你不是一直在催问我何时攻城吗?择日不如撞日了。”
“霄儿,你是开玩笑的吧?!打仗是儿戏吗?!说打就打?我们可一点准备也没有呢。”
“要准备什么?不是早就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