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管什么天下人哪!”殷问峥道,“若能就与你浪迹天涯,潇洒人间,也不枉在这人世间活上一场了。”
江棠舟觉得好笑:“你前半生日日夜夜都想着要坐上这个位置,要救这天下苍生,怎么真的触手可及时,你反而犯了怂?”
“我这可不叫犯了怂,”殷问峥捏捏他的鼻尖,凑近了些,压低嗓音道,“我这叫做择优而选。”
江棠舟嗤笑一声:“怎么,我只是你的一个选择?”
殷问峥自觉说错了话,解释不得,便直接搂住江棠舟,顺着这话的意思说下去:“择优而选的意思就是,无论这世上有再好的东西,是金银、是珍宝、是花是树是菩提,同你摆在一起,我都只会选你。”
江棠舟眉间冷意消融,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下去了:“成了,懒得逗你。”
他伸出手,捏住殷问峥的脸往两边一扯,道:“我发现你愈发会说这些戳人心窝子的情话了,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都是发自肺腑的,哪里需要学?”
江棠舟盯着他,到底没忍住,主动的凑上前,吻住他眉间的那抹淡淡“川”纹。
然后叹息一声,说:“问铮,希望你永远不要变。”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希望咱俩都七老八十了,还能再来一次绗山,再来看一场桂花,嗅一次桂花香。”
“当然可以。”殷问峥坚定地握住他的手腕,“再过十年,恒国朝堂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严司苒足以独当一面,我便辞了这位置,同你归隐山林,过神仙也羡慕的日子。”
“好。”江棠舟轻轻点头,“那我便当真了。”
“自然该当真。”殷问峥轻笑一声,“阿棠,你仔细想想,我允诺你的,可有什么没做到过的?”
江棠舟便仔细认真的去想,发现自他和殷问峥认识之后,殷问峥所说的每一个承诺,好像都的确为他实现了。
这人,说到做到的本事,从来没缺过。
“你还答应了我一件事,也一定要做到。”江棠舟看向他,道,“一定要把恒国勤国给治好,要让天下苍生提起你的名号,便尽是称赞的。”
殷问峥摸摸他的头:“我以为你要说你身份的事儿。”
“不过虚名而已。”江棠舟笑着摇摇头。
殷问峥也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感叹道:“真不想迈进那道门。”
那道朱门,共同承载了他们过往难捱的岁月,好像只要一走进去,就回到逼仄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江棠舟握紧他的手:“有我陪着你呢。”
殷问峥轻轻的颔首:“先些日子我虽在勤国,但大大小小的诸多事务仍是过了我的手的,有件事也一直犹豫要不要同你说,想来想去,还是同你说了吧。”
“什么?”
“老四……我想来想去,还是将他送去了西土做个藩王。”殷问峥道,“碰巧了,明日启程,你若是想见他……”
“就不去了。”江棠舟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殷问峥的这个想法。
和江迎舟不同,江迎舟被江棠舟和殷问峥妥当的安排了去处——甭管他乐意不乐意吧,也算是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恒国这边,三皇子之前在宗人府里被关着,得知母家失势的消息便一头撞死了,至于五皇子,江棠舟听说,其在两国开战时头铁的想冲出去争功名,也被人乱刀砍伤致死,这么一想,他们凌家的人,似乎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江棠舟也想过,或许殷问峥不会留凌应翀一条性命。
所以听到殷问峥这样的话,江棠舟是有些吃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