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却是对着景仁帝说的。
景仁帝并未答话。
“这就是民间所说的‘女大不中留’吧?”懿贵妃接着捂嘴笑了起来,“哎呀,臣妾除了四书之外没读过多少书,不会说话,真是见笑了。”
她口中的“四书”当然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女戒》、《女德》、《女训》以及《女传》。
贺摇清心中嗤笑,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两人一眼。
两个蠢货。
贺摇清一直觉得那蠢货能当上太子,只是因为三皇子懦弱无能,四皇子只爱书画不知政事,只能算是“矮子里面挑将军”,跟他自身的才能着实没有多大关系。
只是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推恩令竟是由这蠢货太子最先提出来的,真是不得不让人感到惊讶,虽然这法令也着实愚蠢,可对他的计划却是百利无一害,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讲,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了。
景仁帝终于看向懿贵妃,声音虽轻柔,可却是在敲打:“好了,既然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就不要再说了。”
懿贵妃好似从不会看人脸色,微微撅着嘴说道:“妾身不是故意的,圣上要这样说,那嫔妾不再说话就是了。”
若是二八年华的娇俏女子做这个动作还好,可若是由她来做,只让人觉得不伦不类、惹人发笑。
“朕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景仁帝看向她的眼神很柔和,可若是仔细去看,便可发现其中掩藏的深深的不耐烦,“今日是太后寿辰,便应由母亲高兴才对。”
懿贵妃这才点头应是,又不知为何扫了贺摇清一眼,继续转头与身旁其他妃嫔小声说话。太子也不再开口,慢慢地晃动着手中酒盏,余光却一直盯着继续与景仁帝、太后说话的贺摇清。
这个“皇姐”,自从记事开始,哪怕是以为他只是个公主的时候,都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孩童时他想着,这人明明只是个公主,为何还能跟着去尚书房?甚至每至验查之时,太傅父皇总是独一份地夸他,到了自己,却总是一训再训。
凭什么?自己才是太子,哪怕他做得好又怎么样?
现在却想着,还好他“只是个公主”而已。
可就算这样,若不真正除掉他,就总感觉头上悬了一把剑,始终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不得安心。
他不愧是景仁帝选出的太子,如景仁帝一般的毒辣多疑,却单单忘记继承了景仁帝的才能谋略。
于是便只剩下愚蠢了。
夜色深了,朝阳殿重檐之下的琉璃瓦上映着月色,千百年间,也许只有它是一成不变。
寿宴终于结束,群臣依次离开,出宫的路上零零散散、三五成群,最后渐渐散去。
贺摇清自从入宫之后情绪便很是低沉,现在更是这样,谢凌与看着他,只觉得他好像又回到了之前两个刚刚认识时候的阴郁又带着暴虐的样子。
他努力了那么久才得来的一丝轻快朝气好似消失地一点不剩了,可现在也着实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只是静静地走在他身边,听着父亲母亲说话。
就在这时,肩膀突然一沉,转头却看见是许耀灵不知何时走到了身边,身旁跟着许将军,如往日一样抬起胳膊压上了自己的肩。
寿宴之时谢家与司宰相坐在群臣最前面,许家则要稍远一点,便没有说得上话。
“想什么呢?”
许耀灵笑着凑过去说话,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视线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手臂,如同针扎一般,几乎是有些如芒在背了。
可四处望去并未发现有人看自己,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贺摇清,于是吓了一跳,连忙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贺摇清淡淡地看着他,良久也没有答话,最后也只是垂下眼继续往前走,却并未开口让他直起身来。
许耀灵维持着弯腰的样子,有些尴尬,疑惑地看向谢凌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