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头看过来,神色太重,以至于让谢凌与看不分明,只觉得他眉眼间映丽浓稠,锐利地近乎灼目,就像是画本里能噬人血肉,又教人堕入深渊的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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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冰霜弥漫

往日清透冷冽的剑身之上,暗红线条宛若血丝一般四处蔓延,凝结而成的纹路杂乱而又奇诡,乍眼望去像是初雪时卷草的花纹,越看却又觉得是狰狞得教人不寒而栗的凶兽。

中央的血字与右下角的暗印相得益彰,皆清晰无比,谢凌与虽已猜到了些许,可现在亲眼看见,还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血字的内容谢凌与早已知晓,他微微皱眉抚过右下角的印文,其上的字迹却宛如诡异的图腾,正疑惑间,贺摇清开口了。

“这是狄文,翻译成汉话,就是‘可汗之印’的意思。”

原来如此。

周围寒气弥漫,凝霜剑上便好似是真的结了一层霜,谢凌与最后低头看了一眼,便把它放回了寒池里。

贺摇清看着他的动作,刚想出言讽刺,可话到嘴边却顿了顿,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寒气刺骨冰凉,池水却依旧能泛起涟漪,谢凌与看着它渐渐沉到池底,声音有些艰涩,可却不带丝毫犹豫:“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贺摇清的回答也很快,或者可以说,他就在等着这人问出口:“很早,早到你拿到九冬草的香囊,并且把它挂在身上,早到你的许叔将这剑送给你,甚至早到许元武从那西域商队那里买下凝霜剑的时候。”

于是往日的一幕幕让谢凌与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便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许元武到府里送剑的那一天,他假称伤寒闭门不出,怪不得那日从宫里出来,自己与许家一行人说话时他面上的低沉漠然越发加重,怪不得他突然要自己为他舞剑,怪不得……要突然离开。

只是哪怕你全都知晓,既然问我要过凝霜剑,不就是想要帮我的吗?

哪怕我并未将剑给你,可我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整个谢家都平安地逃过一劫……他虽还不曾知晓贺摇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想来不会容易,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可却又一句不说的,不都还是你吗?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

谢凌与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理智上他是知道的,那般重大隐秘的事情,的确是不能随便与外人说,可每次想来,还是会忍不住有些难过。

他总觉得,如果这些日子两人都在一起,昨天这人也在自己身旁,也许就不会再那么孤寂难熬。

可谢凌与压抑住自己的想法,勉强让声音变得平缓,认认真真地看过去,话语简短,声音却慎重:“谢谢。”

闻言,反倒是让贺摇清有些微楞了,他呆了半晌,转过头不看他:“谢什么谢?我是为了自己,只是顺带救了你们而已。”

谢凌与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可哪怕真的只是“顺带”,可结果依然是带着整个谢家逃过一劫,声音便带上了几分执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的。”

贺摇清没有回话,眼底的暗沉却悄然消散了少许。

四周便静了下来,寒气弥散,两个人便好似正站在雾里。

直到谢凌与又出声打破了寂静:“你说过,等到我们再见面时,你就会把一切都告诉我。”

“不错,不管你今天问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贺摇清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可要想好了再开口,过时不候。”

“你都做了什么?”谢凌与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紧紧地盯着贺摇清的眼睛,这个问题好像已经在他心里想了千百次,“不,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明明——”

贺摇清忽然笑了笑,接着打断了他:“我明明是只是一个从小受尽虐待苦楚,可怜到甚至会自残,身为男子却只能装作女子过活,受尽欺凌,懦弱无能,又孤立无援的纤弱‘公主’,对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谢凌与正想说话,贺摇清却不想让他开口,他唇角微勾,却着实没有真切的笑意。

“我就该这样吗?”他又重复了一句,像是在问自己,“所以我就该这样吗?”

谢凌与瞳孔微颤,他几次张了张口,忽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该这样,”贺摇清看着他,轻轻歪了歪头,“你和他们一样,是想让我那样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