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吁得的躯体轰然倒地,双眼却还是睁地极大,好像还在直直地看着天空。
而伴随着他的死亡,北狄预谋近了将近百年的阴谋,也终于是露出了狰狞的一角。
此刻的京城,北狄曾设下的一个暗桩之内,太子看着早已经人去楼空的四周,踉跄退后几步,血红的双目像是能直接滴出血来,最后怔怔地跪在了地上。
此刻正是元安二十年,大年初二,长安城内仍是一片喜气热烈的景象,可那其下涌动的暗流,却能将人剥皮锉骨,直到半分渣也不剩。
大乾已经安定了将近两百年,而这份安稳,却是再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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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番外二 太子番外
番外二 太子番外
大乾元安三年冬,谢皇后难产离世,身后只留下了一个公主,等到来年春天,懿贵妃生下了景仁帝的第二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刚一出生,便被景仁帝立为了太子。
按照大乾律法,应该是立嫡立长,这二皇子虽不是嫡,可毕竟还占了个“长”字,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
说来自谢皇后离世之后,后宫后位空缺,二皇子已经被立为太子,生母懿贵妃应被封为皇后才对,可景仁帝却始终不允,于是便只能作罢。
二皇子满月那年,景仁帝从礼部呈上的名册之中,挑选了“明”“瑞”两字。
于是贺明瑞,便成了太子的名字,可从始至终都很少有人这么叫过他,若是说名字只是一个人的符号,那他的符号却应是“太子”二字而已。
而从记事开始,他的那位嫡长姐,先皇后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当今的长公主,便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
他从来都比不过他。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哪怕是夜夜不休,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最后呈到父皇那里,也只能得到一句“愚笨鲁莽,不堪大任,比不上摇清”之类的话而已。
而父皇每次说这些话的时候,那长公主便总是坐在一旁,却是从始至终连眼光都不曾分过他一点儿。
他不知道贺摇清当时的情况,便只以为是根本不屑于看他。
那时他不过是七八岁,那般勤勉却依旧只得了到这些评价,心中自然会委屈不解,可他哪怕再难以忍受,也是毫无办法,更无人倾诉理解,只能默默压在心里。
因为母妃曾经说过的。
“你难道以为自己能当上太子,是因为有多大的才能吗?不要再想着这般可笑的事情了,这都是因为本宫!你现在能坐到太子的这个位置,只是因为正好是本宫生出的孩子而已。”
“你怎么又挨了圣上的责骂?不要跟本宫狡辩,为何皇上不骂别人,单单就只责怪你?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难的,你就不会好好努上一点力吗?天天都是在做些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本宫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你坐上了太子的位置!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皇上,又怎么对得起本宫的心血……”
太子其实是知道的。
父皇与母妃所说的每一句话,从始至终都伴随着他,耳提面命一般不停在他耳边回响,令他丝毫也不敢忘却。
可那时的他,却还是能勉强安慰自己,不论那位长公主再如何天赋卓绝,治学谋略再如何胜于常人,终究也还只是个公主而已,他才是大乾名正言顺的太子,不论是谁,总归不能越了他去。
?——可他终究还是无意间知道了那番隐蔽的真相。
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太子独自坐了很久,刚开始时只是觉得可怜可笑,甚至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受。
分明是男子,却只能藏在深宫之中装作女子过活,而罪魁祸首,却正是那所有人眼中都对他“宠爱有加”的父皇,这怎么不能让他感到可悲可叹。
可紧接着出现的,却是猛烈地让他再难以控制的惊慌恐惧,这份恐惧宛若附骨之疽,从此以后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再也无法拔除。
——因那贺摇清若不是长公主,便应是嫡长子!
一片慌乱中,他转瞬间想了很多,若是父皇哪日突然醒悟,恢复了贺摇清的身份,到了那时,他又该有什么办法呢。
他枯坐了整整一夜,最后得到的结果,却只是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