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
杜玉章喃喃说着,眼神涣散,唇角咬出一丝惨笑。
“陛下,你别过来……”
……
李广宁几乎是狼狈地逃回了皇宫。
杜玉章最后的眼神太过渗人,叫他浑身汗毛倒竖。只一眼,他就想起了那日这人假死欺君,浑身是血失去呼吸,躺在自己怀中的样子!
就好像将死之人那样……毫无生机的眼神……
李广宁按住胸膛,剧烈地喘息着。只是回想那这一幕,恐惧就抓住了他的心脏,叫他头顶发麻,根本喘不过气!
“陛下!”
才进了宫,王礼就急匆匆迎上前来,
“奴才有事情要向陛下禀报!今日奴才无意撞见些事。只是奴才愚钝,也不知前因后果,更不知其中曲折,只怕胡乱嚼舌,给陛下徒增烦忧。奴才便私下找人去查,本该全盘查证后再向陛下禀告,可是实在事关重大……”
“是非曲折,朕自有决断!”
李广宁低吼一声,“有话快说!”
王礼便说道,
“今日杜大人离开时,恰好与太后凤驾走了顶头。凤栖宫的小喜子开口便说——‘这不是前些日子去凤栖宫请安过的杜大人?’”
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广宁顿时脸色铁青。
“果然不出朕所料……这个狗东西!”
“奴才听得不全,但小喜子随后,就当众折辱了杜大人。奴才在一边都觉得不忍卒听,可杜大人却隐忍了下来。”
“折辱他?”
李广宁目光如剑,刷地投了过来。
“一个割了东西的阉人,也敢折辱当朝宰相?王礼,你没听错?”
“奴才不敢说听了真切。但确实听他提到什么‘净身房’‘养好伤’‘什么赐个出身进宫伺候’……说来也巧,前几日陛下不是在御花园中听到杜大人的声音?那一日,奴才在御花园外遇到了小喜子。他正是要去净身房……还说是要给太后娘娘去办差事。”
王礼小心打量李广宁的脸色,接着说,
“奴才今日一回想,觉得不太对劲。就私下将那日净身房当值的带过来询问。谁料,却问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王礼跪在地上,将那日事情大略禀告给李广宁知道。李广宁脸色数变,却一直没有说话。
“……所以若他所说为真,那杜大人他……他这次,真的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了。”
“那疤脸在哪里?把他带来见朕!让他亲口对朕禀报——他究竟知道些什么?一个字也不能错漏!”
……
在宫中数十载,疤脸一直在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净身房当差,从没见过圣驾。这次竟然被叫到李广宁面前,他吓得腿软,瘫在地上像是一滩烂泥。
可王总管说了,这次欺凌杜大人的事,若他如实禀报,说不定还能落个全尸。要是敢隐瞒半句……只怕死都死不痛快。
——疤脸一辈子用弯刀折磨旁人,到自己头上却是个怂货。他被王礼一席话,吓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连小喜子那个大红“娼”字,和掐得杜玉章腿根青紫做了凌辱假象的事儿,都和盘托出了。
李广宁用力捏着眉心。他面无表情,额上青筋鼓起,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
疤脸说完,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陛下,都是小喜子唆使啊!他拿着太后的懿旨,说这是个犯了太后凤威的无名鼠辈,所以奴才才敢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