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也是。这声“陛下恕罪“,不知让李广宁想到了什么。李广宁注视他片刻,眼神和缓了些。
“罢了,朕恕你无罪。只是这些话,你休要再提起。秦凌,朕提点你一句——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你万不能起这种念头。不然,恐怕你将酿下大错,伤了你最在意之人的心——到了那时,只怕悔之晚矣!”
“臣受教!”
口上回答得好,秦凌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从前听说陛下极为杀伐决断,叫人观之胆寒。他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也是极为佩服,才愿意为他搏命。可自从到了平谷关,陛下竟然破天荒开始瞻前顾后了?
有什么好顾忌的?若有喜欢之人,管他是哄骗,是强迫,还是囚禁,难道不该将他死死掌握在手中,绝不可能叫他逃脱?
第2章 -35
有什么好顾忌的?若有喜欢之人,管他是哄骗,是强迫,还是囚禁,难道不该将他死死掌握在手中,绝不可能叫他逃脱?陛下居然还在犹豫着允许让杜公子与旁人联络,还要将他放走?
若是他真的到别人身边去了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情路平添坎坷吗?
若是他秦凌,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放信燕送信,就直接射杀那信燕!让别人来接他走,就派人跟去杀了收信之人!
等等……
从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既然忧心,却下不了决断,自己完全可以主动去替他断了这后患。
哪怕事后杜公子追究起来,自己也可以站出来说是自作主张。反正人都杀了,他杜公子再追究有什么用?
大不了受陛下的惩罚……那也无妨。自己年轻,武艺高超,就算几百惩棍吧,生受了也最多皮肉受苦,又死不了人……
想到这里,秦凌眼睛一眯,手指不自觉在唇边一抹。年轻的脸上却显出不羁笑意,是打定了主意。
……
杜玉章回到房间,在桌边坐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莫名怅然。
他有一种预感,好不容易偏得这三年平静,恐怕很快就会被打碎了。
“杜公子,我家公子派我给您准备笔墨。“
一声清脆的女声,之后,是窸窸窣窣铺开纸张,以及砚台磨墨的声音。片刻后,女子再度开口
“杜公子,笔墨都准备好了。我们公子说,若是你想找人代笔,可以由我代劳。“
杜玉章摇了摇头,来到桌边。他从女子手中接过狼毫,
“我自己来就好。“
那女子乖觉地退出了房间。等到门关上了,杜玉章才伸手在笔锋上轻轻一撸,指尖沾染了浓郁墨汁。
然后他将毛笔丢在地上,直接指尖蘸墨,在纸上书写起来,虽然眼盲,可那字依旧架构俨然,笔意风流!
“遇豪商宁,自称京、蛮、西域三地行商。此人行动莫测,恐对和谈不利。又,知会苏,三日后关外栈道接人。”
他没有多写什么,直接将这墨迹淋漓的纸卷在一处,绑在信燕腿上。一分钟都没有耽搁,他就放走了信燕。
与李广宁所想不同,他并没有将信送给苏汝成信,其实是给白皎然的——这次和谈在即,苏汝成特意与白皎然约定了紧急时刻的联络方式,其中就有信燕传书。
——三日之期……
听着信燕拍动翅膀,扑簌扑簌飞走的声音,杜玉章眉头微微蹙起。
他不明白宁公子为何一定要定下这个三日之期。只是他总觉得这“豪商”行止有些奇怪,似乎另有身份。
他其实不怕自己在宁公子手上,三日里发生什么不妥。他怕的是,这三日里,宁公子会有什么手段,对即将到来的和谈不利。
所以这个送信的机会,他要提醒白皎然。因为他知道,苏汝成得了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哎找人,而白皎然不知道送信人是自己,只会以为是西蛮来的消息。所以他会下功夫细查端倪——这段日子突然出现在平谷关的豪商,若是与西域有些关系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宁公子这样张扬,想来瞒不过人眼。真的有什么不妥,好歹能有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