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这个节骨眼,杜玉章却还顾着替他着想!叫人心疼,更叫人生气!杜玉章现在绝口不提,可二人心里都清楚——玉章现在受的罪,全是拜谁所赐!别说要他一点血……就算要他的命,他也该双手奉上,眉头都不可以皱一下!
此刻,窗外喊杀声也渐渐响起来。李广宁扭过头去,正看到一支火把甩出,片刻功夫,一道火墙腾空而起。
火光将屋内也映得亮起来。红彤彤跳跃着的光从窗户里透进来,在他们二人身后拉长成了扭曲的暗影。两个人靠得太近,影子也混在一处,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来了。
血中药效果然效果卓著。没一会,杜玉章脸色就缓和不少,额头也不再冒冷汗了。
他恢复力气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李广宁推开。李广宁的手指也被他从口中吐出,端在眼前仔细地看。
李广宁注视着他。他能看到杜玉章沉默地端着自己的手,凝视那伤口——那只手看起来确实有点凄惨。先后被匕首用力割了两次,又被牙齿咬得血肉模糊。一个小小的指头此刻皮开肉绽,泛着苍白颜色。
——可能与那药效有关。浑身血脉翻腾,就连止血都比平时慢一些。一根小小的指头,放起血来却很汹涌。
李广宁暗自思忖着,也在看自己的手指。虽然伤处还在缓慢地渗血,但指腹处绽裂的嫩肉都成看不到应有的红,反而呈现泛着白的粉色。显然,这一次失血有些严重。
李广宁将手收回袖子里去。
“别看了。”
杜玉章却摇摇头,去一边桌上取出一截布巾,想替李广宁捆上伤口。
“其实没必要管它……我掐住手腕,叫它止住血就好了。”
——反正等一会,还要再取血的。
这话当然没说出口。但杜玉章怎会想不到?他立刻狠狠瞪了李广宁一眼,将那只手扯过去。然后包扎得里三层外三层,将那指头捆成了个粽子。
“……”
——看来等会,要再换个地方取血了。
李广宁不敢跟气头上的杜玉章硬杠,默默将粽子般的手指收回去。他起身推开门,两人一起往外面看出去。
不知韩渊做了什么手脚,叫叛军的反应也慢了半拍。前方轰响都已经许久了,后面叛军才开始往山谷中强攻,明显是反应不及、调度失当。
但调度再不当,依然陆陆续续有许多骑兵来冲击火墙和四周的关卡。只是看起来都有些敷衍似的,马匹不肯前进,他们放了几箭就回转了,连冲锋都显得三心二意。
“怎么回事?”
李广宁有些疑惑。但不论如何,前期压力比预期的轻,总归是好事。
“也好。咱们最终能熬到韩渊胜利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是不是,玉章。”
李广宁凝视许久,回头去看杜玉章。却发现那人歪在椅子上,似乎要睡着了。
“……”
方才那一番发作,也耗了他许多体力吧。其实这些日子在山谷中,他也不过是药效顶着,身子还是十分虚弱。今日又走了许多路,说了许多话,还为自己担心操劳……
李广宁轻叹了口气。他转回去,轻轻抱起杜玉章。杜玉章迷茫地睁开眼,二人视线相对。
“现在外面不算太激烈。你睡一会也好。等等再起来,随朕一起看焰火。”
“焰火……”
杜玉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李广宁是指什么。他不觉失笑,轻声道,
“陛下真是好兴致。这时候,居然还能将外面火光当焰火去欣赏。”
“不然又能如何?还好有玉章在身边,陪我苦中作乐。”
说着,李广宁一个轻吻下去。他唇间干裂着,杜玉章口中还带着血腥气。实在算不得什么完美的吻,却叫二人心中悸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