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脑子,都是李广宁离开那个眼神。一遍又一遍,不住回放着。
“阿齐勒?可以吗?”
“啊?嗯。”
杜玉章从杜玉章从图雅手中接过了小刀,
“我来吧。”
之后许久,都没人说话。杜玉章一向是细心的,就算心绪再乱,他依然专注地替苏汝成处理伤口。他的手很稳,呼吸也很平稳。苏汝成能感觉到他凑近去看伤口里面的时候,呼吸就拂在他皮肤上。
苏汝成看着他。耳边一缕头发垂下,眼睫长长,间或眨一眨。像是一把扇子,扇过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图雅。”
苏汝成突然出了声。图雅抬头,看到他摆了摆手,
“有阿齐勒在,这边不用你帮忙了。你熬过了药,就先去休息吧。”
“啊……”
图雅目光从苏汝成身上移到杜玉章脸上。他眼睛突然一亮,嘴角翘了起来,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好的少主,那我走先走了!你们慢慢聊——晚安!”
但图雅不知道,他走后,这房间里气氛并没有变得旖旎。甚至连原本吵吵闹闹的温馨也不见了。
房间里很静。苏汝成看着杜玉章,可杜玉章一直不曾开口说话。他认真地处理着伤口,直到最后将干净的布条缠绕在创口上,然后抬起头来。
视线却正与苏汝成凝视他的目光撞在一处。
苏汝成看着杜玉章微微一笑,垂下了眼帘。这神情再熟悉不过,杜玉章在他面前总是这个样子——淡淡的,对他礼貌而温和,也会笑,甚至开些玩笑。但再怎么玩闹,都像是带着些倦容似的。
但是苏汝成分明记得,三年前二人初遇时,杜玉章绝没有这样温和。那是个带着刺的青年,会在大街上叱责他,叫他“规矩些”,喜怒哀乐都那么鲜明。那个叫他一见钟情的人,却像是旧日里的月光,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阿齐勒。其实,图雅给我写信,你不知道的吧?”
“……”
“他在里面说的事情,也不是真的。你在祭祀上所说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是不是?”
“……”
“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大燕皇帝。对么?”
西蛮的草原啊它那么绿之十一
明明是三个问句,语气中却不带一点疑问。苏汝成其实早就知道答案的。
但当看到那封熟悉的杜玉章才会用的信笺时,他的心脏还是不能抑制地狂跳起来。这微弱的一点点希望,还是会抑制不住地从心底萌生……如果他真的,真的喜欢我……
所以才会带着来不及处置的伤,策马狂奔一日一夜,赶到这个人身边来。
可是今天,他再次见到了那个语带讥讽,喜怒都鲜明的杜玉章——就在李广宁的怀中。他终于发觉,原来那个人并不曾真的变过。只是自己终不能,真的触碰到他心灵深处,释放出那个最鲜活的他。
其实,苏汝成回来的时间点,要比杜玉章所以为得更早一点。
两人那一场争执,他其实听去了大半。
旁观者清。他能听出杜玉章在一次又一次给出机会,希望大燕皇帝能说出实情。他也听出了杜玉章的失望,和失望背后的深情。
直到,那人赌气地说自己所爱并非大燕皇帝……终于引得对面人勃然大怒,场面几乎无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