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伤口竟然这么深?那碎瓷片几乎全部压进掌心,血流汩汩,顺着手腕往下淌。看这样子,要是再深些许,就该将手掌整个扎透了!
“杜大人!”
韩渊这下是真的有些急了,
“怎么伤得这么重?真是……徐将军!大夫还没找来吗?”
“回韩大人,随队没有大夫,回去找又太远了!前面就是和谈会场,时间也快到了……陛下,不如我派人送这位杜先生回去疗伤,大队人马接着向前?”
李广宁瞥了杜玉章一眼,眉头锁起,有些犹豫。杜玉章却已经开口,
“不必了。我跟着一起去会场。”
“可是,你的伤……”
“不是什么大事,暂且包扎一下就是。若我没有料错,到了那边,我能找到人帮我医治。”
——能找到人医治?
——那边草原一片,周围数里没有人烟。临时搭了几顶大帐篷,双方人马都在里面起居,是为了肃清周围环境,好叫两边的机密与利益交换不要被外人刺探了去。
——所以去了那边,能有什么大夫?大燕队里没有,就只能从西蛮那边找了!
李广宁目光晦暗,下巴绷紧。他一言未发,转身离开了马车。
“陛下!”
杜玉章突然开口,李广宁顿住脚步。他没有回头,就站在原地。
“我能坐您的马车吗?”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然觊觎陛下圣驾……”
又是那个太监尖声尖气骂起来。直到李广宁开了口,
“刘昂。”
“是,奴才在!”
“去取几个软垫,放在马车里。要厚实一点的。”
“奴才遵旨!”
“还有,明天起,你不要跟着朕了。”
“啊?”
刘昂一脸哭丧,似乎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这几日趁着王礼那老家伙抱病,辛苦爬到了陛下脚边。明明每日都挖空心思讨陛下欢心,怎么最后还落得个被赶走的下场?
韩渊在一边看着,唇边带笑,心里想——这么没眼力见的太监,一天里触了陛下两次逆鳞。竟然敢赶这位爷心尖子上的人走,也不看看自己几个脑袋?
若是陛下不心疼,能听了一声杜玉章有恙,连派个人来看看都等不及,立刻下了车亲自过来?若是陛下不在意,杜玉章一张嘴喊了声“陛下”,陛下能立刻乖乖站定,听他讲话?
就这等眼力,这种智商,还想要接王礼的班?
不过话说起来,陛下脾气当真好了不少啊。若是三年前,这种货色,只怕早就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
李广宁在前面走,杜玉章就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了马车门前。
他发现,李广宁今日所坐的马车,与平时那种不一样。平日里都是高头大马,高门大厢,端的是皇家气派。今日这辆,却低矮许多,里面空间却很宽敞。
淮何替李广宁掀开车帘。杜玉章发现,里面也没设座位,而是一条软毛垫从头铺到尾。车厢里软垫不少,还有一个小小桌案。上面一方香炉,安神香徐徐燃烧着,散发缥缈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