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送给我的。”方孝承睁开眼睛,看着成瑾。
成瑾说:“我现在不想送了。”
“送出去的东西, 焉有要回之理?”
方孝承知道自己此言此举怪异幼稚, 可他就是不想还。他猜想成瑾会恼羞成怒,说不定又要冷嘲热讽, 可……可他竟莫名期待。成瑾骂他总比不理他好那么一点,比去找江怀好太多。
最近短短时日, 成瑾变了太多, 变得太快,令他不安。
成瑾沉默片刻, 忽的嗤笑一声, 道:“你现在倒知道戴着它了。我以前让你戴,你怕那个人看出端倪,骗我说会被人笑话,把它扔在角落里化灰。”
“我不是——”方孝承无比冤枉,“我只是确实不信神佛鬼怪, 军中亦不许议论这些。我若忽然揣着它, 谁见了都会问, 我不知怎么回答。”
“我又没在你身上绑尊佛像, 一个护身符还能给你惹来鬼?”成瑾冷冷道,“算了,随你怎么说,我不稀罕了。你也别现在来稀罕,把东西还我,反正它也不会保佑你了。”
他当初向佛祖菩萨求祷时,说的是请好好地保佑这个与他相互爱慕的人。可现在他知道了,方孝承并不爱他,那这个护身符就对方孝承无效了!
方孝承仍不肯还,只问:“你要回去做什么,送给江怀吗?”
“不,一把火烧了。”成瑾说,“我为什么要将你用过的东西送给他用?我又不拿人当替身,我喜欢他,自然是送他崭新的,不给他心里头添堵。”
成瑾骂他,他都不这么气,可成瑾淡淡地说喜欢江怀,方孝承就忍不住血冲上脑,口不择言:“你也是我用过的——”
成瑾扬手就是一巴掌扇他脸上,冷冷地说:“真该让所有人都来看看大英雄北安侯的真面目有多龌龊。方孝承,你再别和我说话,多说一句,就让我更恶心你一百倍。”
方孝承反复地深呼吸,最终道:“我可以再不出现在你面前,可你得答应我,不再和江怀见面。”
成瑾断然拒绝:“你真当我傻呀?你是我什么人?我不想见你,你滚远点是你该做的,我凭什么要多答应你一个要求?你算老几?”
“我——”
“我就要见江怀,我不止要见江怀,我还要和他恩爱缠绵,你管不着!”他脸色越难看,成瑾心中越畅快,飞快地仿效曾在花楼瞧过的热闹,“你还不滚?是想听我说怎么和江怀颠龙倒凤的吗?我不好意思细说,但能告诉你,他比你得用多了。我和你时都是被迫,每回都恨不能晕了醒来就到了白日,和他就不一样了,他不要了,我还非缠着他、哭着喊着求他再做回好人。我们还、还一个夜里换八回水!每个夜里都换八回水!”
“……”
方孝承本是不信的,可着实,就算是成瑾与他好着的时候,也不喜欢和他切入正题,不是骂就是打,要么就一个劲儿地催。别说一个夜里换八回水,若他有时在兴头上没听成瑾的早早结束,接下来八天都难要一回水。
他本以为成瑾是害羞,或者是成瑾身娇体贵确实不易于承受……
成瑾虽然得了意,可着实说着羞耻,便打算见好就收,可一抬眼吓了一跳,强作镇定地问:“干什么?你这什么眼神?想打我吗?我警告你,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就满大街嚷嚷去!”
方孝承眼沉如寒潭,其实不像要打人,更像要吃人。
成瑾一时不敢继续说了,嗫嚅了下,觉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见成瑾执迷不悟地仍惦记着找江怀,方孝承什么都顾不上想,左右看看,去一旁取下架子上的成瑾的披风。
“你拿我衣服干什么?这衣服又不是你送我的,是江怀送我的!”成瑾急忙嚷嚷,如火上浇油。
方孝承二话不说,点了成瑾的穴,然后抖开披风,将人裹在其中,接着抱了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成瑾回过神来,忙问:“你干什么?!”
“带你去北疆。”方孝承沉声道。
成瑾震惊过后,急忙道:“你发疯了?!放开我!方孝——唔——”
方孝承刚点了成瑾哑穴,便听到他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从旁传来:“这、这是怎么了?侯爷,有话好好说……”
方孝承转头看了眼江怀,这人顿时噤声,接着目光闪烁,讪讪地低头不再言语。
如此懦弱无能之辈,如何保护成瑾。若此人对成瑾是真心,此时自然会不计后果地拦阻自己。可见成瑾又一次所托非人,那他更不能坐视不理。
方孝承如此想着,纵身一跃,脚下点过水面,抱着成瑾上了岸,很快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