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送进来新茶和熬得稠稠的药羹,方孝承接过,又一点一点地吹温了喂给成瑾。
吃完这些,成瑾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能说出话来了,张口就问:“耶律星连,死了吗?”
方孝承摇摇头,拿温热的棉巾给他擦嘴,边道:“他还不能死。他在你身上种了蛊,若不先除去此蛊,他死不足惜,却会连累你也丧命。”
成瑾磨着牙,喘着气,恨恨道:“大不了,我跟他同归于尽!”
他想起那段失忆后的时光,十分屈辱,生吃了耶律星连的心都有!
方孝承曾听耶律星连说和许多人玩弄过成瑾,如今见成瑾如此悲愤,越发信了,怜痛地抱住他:“都过去了,阿瑾,没事了。”
“说得轻巧,又不是你恶心!”成瑾越想越气,捂着心口,急喘起来。
方孝承忙给他顺气:“你要动气,等好了再动。”
成瑾扭起来:“少浑水摸鱼,我恨他不代表就原谅你!没一个好的,都是王八!别碰我,滚开!若不是你,我怎会失忆?我早知你这扫把星克我!”
方孝承只得道:“是,我是王八,是扫把星,你别乱动,别生气,我不碰你,给你拿枕头靠着。”
成瑾平静下来,冷眼看他会儿,道:“我好了,当和尚去。”
方孝承劝道:“那要剃光头发,不好看。”
成瑾冷笑:“没的是我的烦恼丝,难我的看,不劳北安侯操多余的心。”
方孝承后知后觉说错了话,试图亡羊补牢:“你和别人不同,光头也好看,怎么都好看。”
成瑾道:“既如此,那我就剃去,你还啰嗦什么?”
方孝承被他一噎,憋了半天,闷声道:“好看也不能当和尚啊。你去当和尚,我怎么办?”
“谁管你啊!”成瑾没好气道。
方孝承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将脸皮撕下来扔远,拉着成瑾的手哀求:“我知道你其实早已原谅了我,但还是气我笨,气我瞎,气我是个王八。但你气归气,别做和尚。你又善良又聪明,一定很有佛缘,万一弄假成真,就真不要我了。”
成瑾才不理他,拔出手,躺下去,拿被子一裹,装睡。如此一来,方孝承就不好再痴缠,却仍跪着没动。
成瑾许久没睡着,心里烦,没忍住扭头看一眼:“干什么?我还没死,就上坟了?”
“不要说这话。”方孝承忌讳地说。
成瑾赌气道:“我偏说!”
方孝承认真道:“你要说,就说我,不要说你自己。”
成瑾嗤道:“少在这装痴心。”但究竟没说了,只是背回去道,“睡了,别吵我,随你爱怎么丢人。”
方孝承慢慢换成坐姿,看了成瑾的后脑勺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趴在床边上,闭上眼睛。
屋内静下来,不多久,两人都又睡着了。
突然,成瑾惊慌地嚷起梦话,方孝承立刻醒了,忙抱住他安抚。
成瑾白着脸看他一阵,抬起手作势要扇他。方孝承没躲,但那手在空中僵了会儿,终究没落下来。反倒成瑾哭了起来。
方孝承宁可他抽自己巴掌,也不愿他哭:“你打我,我让你打。”
成瑾哭着问:“我打你,我就没受过那些羞辱吗?”
此话诛心,方孝承酸着眼,只能一个劲儿地道歉。
“都看我笑话!”成瑾恨得想死,“都是你害的!”
“是我不好,对不起,阿瑾。你别想了,好不好,忘记这些。”方孝承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