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啪的一声,在密室里十分清脆。

成瑾还没反应过来,耶律星连已经起身过来,将他扯开,然后一脚把皇帝踹翻在床上,然后揪起来左右开弓。

“……你住手!耶律星连!你这混账!”成瑾回过神来,急忙扑上去对着耶律星连又打又踹又掰胳膊,试图阻止他继续对皇帝施暴。

好容易,成瑾把耶律星连拉开了,忙要去看瘫软在床上的皇帝,被耶律星连一把拉住,不耐烦道:“你什么毛病,他摆明了对你不利。我刚跟你说的都白说了?以前在五巷城外就是他派人去追杀你,这才害你掉河里失忆。无论是为了方铮还是为了你是大荣先帝的私生子,他都早就想你死了。”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我信你我就是傻子。”成瑾怒道。

皇帝却忽的笑了起来,且笑个不停,笑得瘆人。

“阿璋!”成瑾担忧地看他,可被耶律星连拦着,过不去。

皇帝自顾自地笑了好一阵,缓缓地爬起来,歪歪地跪坐在床上,仰起脸,头发乱糟糟的,面无表情地看着成瑾:“成安乐,事到如今,你还在这儿装什么无辜。哦,也对,你向来是这样子,要不怎么能让方孝承和耶律星连都成为你的入幕之宾呢。”

成瑾仍旧无辜地、担忧地看着他。

他恨极了对方这副样子。就是这副愚蠢的样子,永远都是这副愚蠢的样子……凭什么这么一个蠢货,可以得到方孝承和耶律星连的爱。不,或许成瑾才不蠢,成瑾心眼儿多着呢,故意装出一副无害的模样换取到那两人的怜爱。

第80章

成瑾看到了皇帝外露肌肤上的伤痕青紫, 又见他披头散发,十分落魄,便想过去仔细瞧瞧、照料一番, 可刚动下就停住了, 犹犹豫豫, 怕又挨打。

皇帝见状, 更觉得他虚伪、惺惺作态!目光忍不住飘到了不远处的耶律星连身上。

耶律星连神色淡淡, 却又能看出他嘴角眼中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正惬意地注视着成瑾的小动作。平时,耶律星连是会笑的, 但多是狞笑或假笑, 就连冷笑都比前两个有真情实感,却又比前两个少见。

耶律星连余光瞥到, 眼珠微动,瞟向皇帝, 那抹隐约的笑意顿时没了, 十足冷漠,很快就毫不留情地移回了成瑾的身上, 开口时的语气竟有些无奈, 像在哄:“你要看,我就给你看了,放心了吧?这地方不好,出去再说。”

成瑾不理他,期期艾艾地问皇帝:“阿璋, 他给你吃饭喝水吗?”

耶律星连抢答:“没亏待他, 别说饭、水了, 连福|寿|膏都没少他的。”

“闭嘴吧你这王八!”成瑾横眉竖眼地怒斥他, 还要再骂狠些,见他脸色变了,立刻想起处境,就怂了,悻悻然地低下头,扭过去只瞅皇帝,放低声音劝道,“阿璋,你别吃那个什么什么膏了,听起来是很坏的东西。你看你如今这模样,比我还要没出息。”想了想,质疑又怨恨地看向耶律星连,问,“是不是你逼他吃的?你说了听我的,我现在让你不许再逼他吃这个什么破膏,你肯不肯?”

耶律星连嗤笑道:“不是我逼他,是他求我给。你当这东西好弄?我还懒得帮他找呢。”

成瑾将信将疑地看向皇帝:“是这样吗?”

皇帝没说话,只是蜷缩回床角,抱着膝盖,低着头,神色十分麻木,耳朵却注意着那两人的动静。他听成瑾假惺惺了一阵、耶律星连痴心了一阵,两个混账打情骂俏了一阵,然后耶律星连就扛起挣扎叫嚷的成瑾离开了密室。

临出去前,成瑾朝他喊道:“坚持住,方孝承一定会来救出我们的!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哪个时候?东宫之变的时候吗?

皇帝缓缓地闭上眼睛,听着密室门上锁的声音,一滴眼泪顺着消瘦的脸颊滑落,手摸到褥子下,握紧了藏在那里的一小块金,这是他很难才瞒过耶律星连藏下来的东西,也可能耶律星连其实知道。这块东西在如今只有他用来自戕这唯一的用途,而耶律星连并不在乎他的死活。

他也想起过东宫之变,想如此安慰自己,可很快就从这美梦中醒来了。他想起,方孝承已经为了成瑾而与自己决裂了。如今的方孝承不过是个叛臣贼子,恐怕比耶律星连更想他死。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明明他洞悉未来、先下手为强,为什么事情比那个“梦中”的走向更糟糕绝望?为什么?!

……

虽然没能成功鼓舞皇帝,但成瑾把自己鼓舞到了。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自己说的这样,只要坚持住,就一定能等到方孝承像当年东宫之变时一样英勇神武地将他与阿璋从生死困境中救出去。他至今都将那一刻记得牢牢的,他心想,也许自个儿就是在那一刻对方孝承动了心,否则后来不会让方孝承说亲就能亲地哄到手,自个儿又不是傻子。

成瑾坐在桌旁,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出神漫思,没在意耶律星连在旁边拆开密信看什么,反正耶律星连不想让他知道的话,他就抢不过,若想让他知道,自然会强迫他听,他才懒得主动搭理。他想通了。

耶律星连烧了密信,抬头瞥向成瑾,没话找话:“不接着嚷嚷了?”

之前成瑾试图大叫对外求救来着,但耶律星连眼疾手快地点了他的哑穴,然后把他抱回密室,当着他的面又毒打了皇帝一顿,名曰:杀鸡儆猴。

成瑾又气又恼又自责又心疼,哭了好一顿,再不敢当面叫喊,打算趁其不备再——可惜至今没等到那个时机。耶律星连几乎与他寸步不离,假若必须离开,就把他弄晕,也给他上锁,还将他放在皇帝所在的密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