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吃了一惊,危险当前,如何低调行事都不为过,怎能如引人注意?虽然张金权亲口答应放过公子,可暗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可恨他自己口不能言,想要上前阻拦时已经为时已晚。
裴敏知不知对楼下的什么人朗声喊到:
“这位小哥,可否请你上来帮我搭把手,搬些东西到楼下马车上?”
楼下立即有一个清朗爽快的声音响起。
“有银子赚吗?”
“十两银子。”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接好了!”
裴敏知数出十两银子,连同荷包一起隔空扔下楼去。
“好嘞,公子你是个爽快人,我这就上去!”少年郎笑得眉眼弯弯,飞快冲进了客栈里。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冯春趁人还没到,连忙朝裴敏知追问。
“一切我自有打算。记住,一会儿务必听我安排行事!”
冯春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外便有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裴敏知抢先走过去将门打开,一个身高体格都和冯春相差无几的少年郎出现在了冯春面前。
似是猜到了什么,冯春的瞳孔微微震颤。
“公子,需要搬什么,您尽管吩咐!”
“好,东西都在屋里,先进去再说。”
等人走近屋里,裴敏知立即在他身后将门关死了。
*
不出一会儿功夫,裴敏知便带着方才从街道上喊来帮忙的小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裴敏知咬紧牙关,背着谢伯一瘸一拐地向前急走。头戴硕大斗笠身着粗糙布衣的小哥,低眉顺目地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手扶着谢伯的身体帮裴敏知分担重力,一手拎着裴敏知匆忙收拾出的一大包行囊。
客栈已经照常开门营业了,除了几位零零星星的客人不明所以,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以外,更多的则是那些在暗地里或监视或窥视已久的阴森目光。
“嘁,真是个傻子,找人干活该找个这么弱不禁风的,真是白瞎了那十两银子。”
“嗨,可不是么,他要不是个傻子能这么灰溜溜地被人赶走?听说就连他身边那个小白脸都被人掳了去当老婆,他连屁都没放一个。”
一道道尖锐的,讥讽的赤裸目光,一句句剜心窝子的话纠缠着他艰难前行的每一步。
裴敏知坦然地承受着一切。
好不容易将一切都在门外侯着的马车上打点好了,裴敏知又朝身旁的少年郎客客气气拱了拱手。
“小哥,真是辛苦你了。只是在下这腿脚多有不便,不知可否请你再行个方便,帮我将这马车赶出城外?到时候银子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少年痛快地点了点头,当即跳上马车,娴熟地将鞭子甩得啪啪作响,载着那裴敏知往城外方向去了。
老马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那灰砖青瓦的城墙再也瞧不见了,周围景象一片荒芜,过路的行人都没有一个,仍然不肯懈怠。
“慢些吧。”
马车里传出的一道声音让赶车少年郎握着皮鞭的手猛然一顿。
那道声音虽然低沉沙哑,却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人禁不住去想象它以往是何等的柔情似水,温润如玉。